最外层的密草被拨开,三把刀剑被紧紧握住,等待着下一刻,冲出刀鞘。
钻出来一个十岁出头,梳着总角的小女孩。
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除了石荼,她上下打量着来人,见她跑步的姿势确实拼尽全力像在逃命不像是来偷袭,慌张柔弱的样子不似习武之人,才稍稍安心。
小女孩从草里跑出来,见身侧路边上站着四个立眉竖眼的人,也不顾他们盯着自己的神色严肃,反倒朝他们跑去,扑进石荼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姐姐救命!”她嚎完抓着石荼不放,眼泪一从眼眶中涌出来,便哭个不停。
石荼也不知这是不是徐正或者别人派来的新陷阱,正手足无措时,草丛中又窜出四个举刀的大汉,穿着破旧麻衣,留着络腮胡,眼睛齐刷刷揪着小女孩,奔向自己。
陆振神色一凛,抽出腰间佩剑,将砍向石荼的刀挡开。
石荼摸摸怀中的小脑袋,轻拍她的肩,安抚她放开自己,提刀加入陆振何攸与那四个大汉的战斗中。
这四人武艺不精,眨眼的功夫便倒下三人,血溅了一地。
最后一人见势头不妙,忙丢下刀,一改方才凶悍蛮横的脸色,跪下求饶:
“好汉饶命!我们是渭州的灾民,流浪到这白虎山上落草为寇,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实在是走投无路。小人把钱财悉数归还,求好汉大侠爷爷奶奶们手下留情,放小的回去,给我们一家老小留条活路。”说着解下腰上缠的口袋,倒光里面的金银。
何攸怒道:“你们为了活命,就要追着孩子不放?”
“放她跑进城去报官,我们也会怕。”
女孩带着哭腔嘶声喊道:“你们杀了我爹娘,就该把你们都抓起来斩首示众!”
何攸甩了甩剑上的血,移步上前道“我不可能放你去继续害人。”
陆振从怀中摸出一把竹扇,截住了何攸直刺向土匪咽喉的剑。
陆振看着那人瘦黄的脸上双眼凹陷,方才他过招的动作生疏,暗忖去年盛夏郢城南面的渭州确实暴发了大洪水。不想短短一年,灾民就聚在白虎山上,拉帮结伙成了一窝盗匪。
“你们在此地流落,早晚也会被官府剿灭,不是长久之计,我军正在与北方的胡人大战,有才能的人应当为国效力。”陆振将竹扇伸到他面前,“把这个给你们首领,让他去京城找兵部郎中赵谷忠,他会收留你们的。”
那大汉接过扇子,抱拳道谢,走回山中。
女孩停下呜咽,用手背拭了脸上的泪痕,向他们施礼道:“在下阙婳,多谢几位姐姐哥哥出手相救,感激不尽。”她眨着眼,睫毛忽闪挂着还未干的泪珠,楚楚可怜。
石荼所有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我跟着爹娘离家逃难,路上被土匪拦路劫掠,就在那边。”阙婳说着指了指石荼他们来时的方向,“只活下来我一人,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求哥哥姐姐们带上我,我情愿为奴做婢,忠心服侍。”
石荼知道自己身边满是危险,不该带着她,偏过脸去犹豫不决。阙婳见无人应下,便声声央求众人别丢下她。
石荼听着阙婳的哭腔,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时候四处漂泊的情形,怕她刚逃脱虎口又入狼窝,一把揽过她,拉她上马往回走。几人去土匪劫道的地方,把她爹娘安葬下,骑马带着她往城里赶。
夜幕彻底降临,众人进了凤凰城,找了一家悦来客栈落脚。
何攸看着阙婳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对只顾着看阙婳的石荼道:“你小时候也是这般能吃,吃不饱还来抢我的馒头,没想到你也有没胃口的时候,这几日都消瘦了。”
石荼翻了一个白眼,道:“我也该去找大夫瞧瞧,不光没胃口,这几天还总是闻到醋味。”
话音未落,店小二端上一盘醋溜土豆。
看见自己爱吃的菜,阙婳两眼放光道:“姐姐你鼻子没问题,确实是醋味。”
何攸轻叹一声,道:“妹妹,跟在我们身边可是很危险的,你还是想想有没有别的亲人去投奔吧。”
阙婳哽住,咽下嘴里的饭,咬了下唇为难道:“可是,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若是不介意,去我府上吧。”陆振接道,将几人的身份向她介绍了。
听见石荼是陆振身边的侍卫,阙婳笑了,点头称愿意,陆振便让曹荣明日带她回京。
饭后众人各自回房,石荼和阙婳要来了热水沐浴。石荼给她换下满身泥泞的衣服,擦干净她沾着尘土的圆脸,像照顾寒霜坞里的小妹妹一样。她生得细皮白肉,想必是家中精心娇养的女儿。
阙婳问:“姐姐,你们什么时候回府啊?”
石荼拧帕子的手停了一下,避开她期盼的目光,道:“我……也许不会回去了。”
阙婳撅起嘴问:“为什么?”
“我不是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