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海星知道尹果儿是在法国学习的服装设计,但沅来去过法国?不久前,她连他去一趟超市都觉得不可思议。
“四年前的事。”沅来将手掌横在甄海星的后腰上,那盈盈一握不及他手掌的长度。
“你二十六岁,她十八岁。”
“你长她四岁?”
“你……你连她的年纪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
沅来省略了下文:只用眼睛看的话,甄海星,我甚至会以为她是姐姐,你是妹妹。
甄海星平日里会化妆,无论是不是出于她的本意,拙劣的妆容会让她看上去像三十岁上下。但卸了妆,洗完澡的她,也就是和他做八十块或者两百块买卖的她,白里透红的她,常给他一种娇嫩得能不能碰,该不该去碰的错觉。以她平日里的穿着,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的腰有多细,以及她下血本购入的内衣有多合她白腻而软绵绵的身。
只有他知道。
这“只有”二字,给了他极大的满足感。
沅来的手指在甄海星的后腰上有弯曲的余地,掐得甄海星痒痒,才拿上的一粒甜虾寿司脱了手,掉在了领口。“你看你……”她下意识地怪了沅来一句。
沅来在甄海星睡衣里的手是不会抽出来的,用另一只手拾了他本不怎么感冒的甜虾寿司,放进自己的嘴里。
他漫不经心地举动让甄海星一阵燥热。
“然后呢?”甄海星几乎要接不上上下文,“四年前,你们在法国认识,然后呢?”
沅来又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十分了:“然后,如你所愿。”
甄海星的下一粒寿司也脱了手,掉回了寿司盒。她一声叹息,仿佛是快要到嘴的鸭子,一次又一次地飞了。他说如她所愿?如她所愿?她字字铿锵地说了她的所愿是尹果儿对他爱而不得……
下一秒,甄海星拽了沅来的领口:“她看过?”
她的逻辑倒也没什么不对。
这个男人是有拿得出手的地方的。
对此,沅来不知道该不该满足。坐在他腿上的这个把男人的身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女人,对他的身材给予了这样的评价,含金量还是有的,但言外之意是他除了身材,一无是处。
“看过的话,还算爱而不得吗?”他反问她。
甄海星的目光这才由下至上,落在沅来的脸上。
他傍晚才洗过的头发墨黑、蓬松,遮住眉眼,但脱离了他的灰色帽衫,下半张脸孔在她面前毕露,高挺的鼻梁、让人觉得危险的双唇和光与暗鲜明的下颌线,没处躲,没处藏。甄海星错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当女生们开始凑在一起或叽叽喳喳,或说悄悄话地谈论着男生时,她在做什么?她还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像弟弟妹妹一样,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一次游乐园,想着朋友们都说她可笑,而可笑到底是不是一个褒义词……
她顾不上去对某一个男生“评头论足”。
没有参照物,她不知道沅来这下半张脸孔算不算出众,但失了神:“沅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人。”
结婚证不是假的,他今晚也的的确确只属于她。
双人份的寿司盒剩下了大半,此后的久久,都只能在茶几上接灰。
说来,这家寿司店的老板也是有“气节”的人,要知道自己的手艺是这样的下场,他再也不会接沅来的单,才不管沅来出手阔不阔绰。
转天。
甄海星尝到了包夜的恶果。
她只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房间睡了一会儿,还是被沅来抱回去的,要是由着她,她一步都走不动,喃喃地说着让她在沙发上眯一会儿就好。
闹钟响了好几次,她才爬起来。洗漱后,她看了一眼沅来关着的房门,第一次眼红他这个想睡到几点,就能睡到几点的无业游民。
只是想不通尹果儿怎么会看上他这个无业游民。
一整夜,她和沅来的对话只能见缝插针——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告饶之间见缝插针。她在混沌中问了沅来这样一个问题:“我和尹果儿,谁好?”
沅来回答:“她有一点比你好。”
“哪一点?”
“眼光。”
因为看上他,所以尹果儿的眼光比她看。
但他的言外之意是,其余的,她都比尹果儿好。
她比尹果儿好。这几乎让甄海星喜极而泣。有这样一句话: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巴掌是李梨打她的,打了她二十六年,而这第一颗甜枣是沅来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