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的她被笼罩,说话也就不经大脑了。
沅来将手伸向甄海星:“让我看看沾了水,还能不能四舍五入。”
甄海星鬼使神差握住沅来的手,被他带走。
花洒下。
沅来诚心诚意……至少是做出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说甄海星去机场接他辛苦了,上午在旅馆辛苦了,回家做晚饭辛苦了,甚至看新衣服也辛苦了,所以他帮她洗澡。
甄海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比如是我去机场接你辛苦,还是你从芝加哥飞锦市辛苦?比如上午在旅馆,是我辛苦,还是你辛苦?比如你说做晚饭辛苦还情有可原,看新衣服有什么好辛苦的?
可惜,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站在她身后,不是装样子,是真的在由上至下地帮她洗头发,绵密的泡沫一点都不会滑入她的眼睛,却有一点钻到耳朵里,他帮她一擦,泡沫发出沙沙声,痒得她缩了脖子。
别说说话了,她连呼吸都要竭尽全力。
沅来用手持的喷头给甄海星冲水。甄海星微微向后仰,头一晕,直往沅来身上靠。“你这样,我怎么帮你洗?”沅来恶人先告状。
对,就是恶人先告状。
他帮她洗澡这件事,根本行不通。
水冲在身上,可他的手也在她身上,根本还不够她从每一个毛孔由内至外地燥热,更不要说解乏了,根本不可能,她每一根筋骨都绷得要断掉。
“我想要个浴缸,”甄海星面向沅来,用小臂隔开他,和他讲条件,“超大超大的那种。”
“这里的面积不够。”
“我不管,你去想办法。”
“好,我去想办法。”沅来这就叫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对,甄海星就是他惹的一个麻烦。他从不是热心肠的人,偏偏把她从瓢泼大雨中捡回来,此后,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连在家开个会都要时不时被打断,公事缠身的时候也不得不追着她满世界地跑……今晚也是,洗个澡而已,她的自制力形同虚设,还“骄纵”得不得了,还要个浴缸?
也不看看两个人站在花洒下,就差连身都错不开了,哪里装得下浴缸?
让他想办法?
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就是把浴缸装在客厅里。他早就说过,这女人是人不可貌相,有的选的话,她会把自己浸在酒池肉林,没日没夜。
洗完澡,甄海星被沅来抱回房间——抱回沅来的房间。
什么都没做,但也恰恰因为什么都没做,她光是一个忍字就精疲力尽了,用最后一丝丝力气对沅来说悄悄话:“我有点怕。”
“怕什么?”
“我也说不清。”
“试试看。”他将她平放在床中央,扯了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坐在床边,给她安全感。
安全感这东西,有时候越亲密越好,也有时候要拉开一点点距离。
甄海星双手揪着被子:“我有点怕……好的都是暂时的。”
她曾想过,只要不怕失去,就不怕得到。
眼前的一切、家、沅来,和他对她的偏爱,只要不怕失去,她就敢趾高气昂地拥有。真的得到了,才发现理论只是理论,是纸上谈兵,才发现怕失去的战战兢兢无孔不入。没有人能一辈子住在山顶,不是吗?别说什么下山的路上也别有一番风景,没有,下山的路上只有怅然若失。
“我不好。”沅来看甄海星的眼神中不带□□。
难为他明知道被子下的她几乎不着寸缕,还能不带□□,只因为有的话要从正人君子的口中说出来,才有说服力,尽管她说她不喜欢正人君子……
甄海星不懂。
沅来掰开了,揉碎了,慢慢给她讲:“你说好的都是暂时的,也许,但我不好,我有一身的缺点。”
“比如?”
“我除了工作,别无所长。”
“这倒也不算缺点。”
“我冷漠。”
“冷漠?”
“对你除外。”
“还有吗?”
“我不会开导人。”
甄海星忍俊不禁:“没有人比你更会了。”
隔着被子,沅来用手握了握甄海星的肩头:“你只要记住我有一身的缺点,我不好,就可以了。好的都是暂时的,不好的你甩都甩不掉。还有,你下午问我曲宴的事,我说回家再说。你知道为什么要回家再说吗?”
“为什么?”
沅来躺下,隔着被子拥抱甄海星:“她对我没有男女之情,她至今只爱我哥一人,但我不敢保证她会不会介入我们之间,为了不失去我这个同盟。”
甄海星窝进沅来的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说完了?”
“说完了。”
她知道,曲宴比尹果儿的“分量”重得多。若是尹果儿来犯,沅来对尹果儿不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