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梨，甚至对尹果儿掏心掏肺了二十六年，谁跟她真心换真心了？
没有。
为期六天的国际性会议，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新闻，但获得业内外持续性关注的只有沅来。这样节节攀升的关注度让甄海星在这一天早上打了退堂鼓：“当时在张阿姨泡饭，我是怎么说的来着？”
沅来要出门了。
石坚在楼下等他了，他要先去彩排。
被甄海星一双小手揪住不放，石坚要等，彩排也要等，但他全然不放在眼里，回答她：“你要说轰轰烈烈公开我们的关系。”
“轰轰烈烈，这是我的原话吗？”
“是。你还有另一句原话是，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甄海星扁了扁嘴：“我说大话了。”
“怎么？怯场？”
“不是我怯场，”甄海星还嘴硬，“是你这个阵仗太太……太超过了。这就好比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几，你给我写了两万字的论文出来。”
“我不觉得超过。”沅来不和甄海星弯弯绕，当务之急是要给她壮壮胆，“只是一个三千人的会场而已，我也只是在演讲的结尾，提上你两句而已。这远达不到轰轰烈烈的程度，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沅来用了两个“只是”和一个“只有”，管用吗？
并不。
甄海星都快哭出来了：“三千人的会场？那你演讲完，能把这三千人都灭了口吗？灭口都没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有多少家直播。”
“甄海星，你好狠的心。”沅来失笑，“是你要公开，公开了又要灭口，这三千人做错了什么？”
“可是……可是全世界都要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不然怎么叫公开？”
“不光是对我亲爱的母亲和妹妹，你还会杀媒体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抢时间，抢独家，慌慌张张地谁知道会写出什么来。”
“谁敢写你的不是，我追究到底。”
“沅来……”
“我在这儿。”
“老公……”
“喊老公也没用。”
甄海星拉着沅来的手摇摇晃晃：“我反悔来不及了，是不是？”
“是。”沅来拥抱了甄海星，“因为这不是你该反悔的事，这是我们早该做的事。”
甄海星送沅来出门。
这一幕并不算日常，大多时候，是沅来送她出门。这一刻，她一颗心反倒没那么惴惴不安了。无论他今天走出这个门，是多少人的可望不可及，在她面前，他就是他，他就是一个出门去工作的丈夫，她会为他整一整衣领，他会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他们的关系也许会是今天的新闻，但在昨天和明天都只是一对寻常的夫妻，仅此而已。
下午两点，甄海星来到会场，被石坚带到二楼的VIP休息室，一面落地窗，百叶帘保护着她的隐私，却让她可以将一楼的会场尽收眼底。
她看到尹果儿穿了一袭朱红色的亮片裙，身为时尚圈的人，美是一定的，但在这个场合里适不适宜，就不一定了。
她看到李梨也来了，陪在尹果儿身边，一直在东张西望。李梨信不过她，她都说了她不会到场，李梨还在找。也罢，她骗李梨，李梨信不过她，也算打了个平手，到最后都谁也不欠谁。
程珍和曲宴也来了。
曲宴穿了一身黑，妆也淡，但胜在气质。
人群中，尹果儿和曲宴似乎是遥遥相望了一眼。她们不认识。尹果儿是功利性的人，用得上曲思为，认识曲思为就够了，没必要认识沅来倒霉哥哥的未婚妻。同样地，曲宴从没将尹果儿当什么人物。
程珍坐在第二排最靠边的位置，自从坐下，几乎一动没动过，多少人从她膝盖前进进出出，她都不说收收腿。
她不是不讲素质。
是目瞪口呆。
她知道儿子是搞IT的，虽然不至于像段娅以为沅来是修电脑的，但真不知道儿子把IT搞到了这个份上？这么大的会场，黑压压的人头，数不过来的镜头和话筒，都是来听他儿子讲话的？要知道，她在家里奋斗一辈子，也不过就三个男人听她讲话，不，不是三个了，只剩两个了……
甄海星伫立在二楼，就算她“猫哭耗子”好了，也真真是替这四个女人捏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