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子夜,大伙儿饮了足足三个钟头,酒席中横七竖八倒了不少人。
旖旎的月色之下,众人喧笑,贺声不断。
整个院坝外酒气熏天,调笑声不时从边角传来。临到夜深,许多人都醉了一通,歇息片刻又再继续回到桌前。
笑语起伏,海碗边悬挂着酒滴,猜拳声从南到北,热闹非凡。密密麻麻的人群围了几大桌子,伴随阵阵清脆的说笑声。
酒席间不知是谁鼓动将士们比划拳脚,喝得高涨的男子们将桌椅团团围住。都是战场上历练过的人,谁都没在客气。比输之人自然得罚酒,空中几个跟头,你来我往,浪潮般的喝彩声震耳欲聋。
几轮角逐之后,岳宗眼看情势收不住。吩咐底下管事邀了一帮人回城听戏,剩下的继续对酒,比斗叫嚣。
以往大捷时将士们也会饮酒,不醉不归的势头,甚至能喝到天明。只是今天大喜有所收敛,毕竟新郎官还得赶着进洞房。否则误了时辰,里头的新娘子可得等坏了去。
事实上洞房内的新娘的确是难挨了些,端端坐上大半天,不能进食。期间翠云偷偷给她递了一块糕点,在无人时勉强对付。
她也知礼,不敢胡乱越矩。喜娘们端着几盘新婚物品,酒壶长柄玉器,正规规矩矩守候在外。
好在晋淮成婚没有太多讲究,不过夜里妙予还得按吉时给长辈敬茶。以往待在洛城,敬茶都是早晨。如今入乡随俗,便改到夜晚。
临到酉时没歇多久,又被嬷嬷们搀扶到隔壁偏厅。面向主座跪拜行大礼,起身接过侍女手中的茶盏,低头呈上。
李叔与琴夫人作为长辈,笑眯眯接受了新娘子敬上的热茶,随后发放红包。琴夫人虽是醉醺醺,却还勉强撑住不失态。望着肩披霞帔的小美人儿,即便盖着薄纱,也能瞧出美艳不可方物。
敬茶礼毕,妙予在翠云的搀扶下回到洞房。琴夫人暗衬时间差不多,起身招手唤来传话的侍从,给前院的新郎捎话。
聂炎仰头灌入一碗酒,刚搁下酒坛就听身侧小厮来报。按住将士敬酒的动作,示意一声,又继续饮了一些。
虽然大婚场面上新郎官不能退席太早,但他也顾不得。娇妻久候,早已心不在焉。
夜色融融,微风轻抚而过。华灯初上,室内红烛高照。笙箫管乐齐鸣,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
离开时看了眼台阶上仰躺的几名男子,皆是醉得不起。其中自然有林升,本是卯足劲想灌大将军的酒。谁知还没喝出名堂,自己就先被同僚灌醉了。
阔步走过长廊,穿过流水的小桥,来到宅邸最深处的竹林洞房外。浅屏生辉,珠帘翩动。喜婆见状赶紧上前迎接,嘴里一个劲道喜。侍从俯身打开房门,齐涌上前将新郎官迎了进来。
入内,将马鞭丢进侍从怀中。男人抬首,一眼就瞧到了红帐下坐着的新娘子。
妙予在盖头下得知动静,唇微动,轻轻伸手握了握底下的丝绢。
聂炎一身红色直坠婚服,步伐沉稳,二话不说大步来到床边。眼见娇滴滴的新娘子等候多时,扬手示意喜婆开始走礼。
繁重的礼节到了这刻仍旧免不得。
低身呈上托盘,吉言高呵一样不落。新郎新娘双双坐定,意指坐福,聂炎在喜婆的示意下抬手挑起玉如意,预示从此称心如意。而新娘也默默丢了手中吉物,砸在地上发出声响,寓意碎碎平安。
喜帕揭开搭在床沿,二人终有机会对视。
妙予望着跟前气宇不凡的夫君,眉眼弯弯,娇羞含笑。聂炎一动不动盯着她,入眼肤如凝脂,腰间凤凰带勾勒得身型起伏,面似芙蓉,粉腻娇美。
如画卷中走出的女子,一颦一笑皆是动人。
这一幕看得心跳漏半拍,从未见过如此极致。红妆美人髻,秀鼻朱唇,凝望的水眸,让人呼吸骤然一顿。
见新郎正看得出神,喜娘们相互对视。依照流程端来酒壶,将合卺酒高举跟前。二人伸手握住杯盏,手臂穿插,饮下洞房交杯酒。
一切完毕,喜娘嬷嬷们笑着低首,掩唇退离。
待房门阖上,终得独处时刻,某人一把将女子揽到身前。刚打算说点什么,却听琴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开门开门呐,闹洞房的来啦。”
此话一出,聂炎咬牙停住。
屏息沉默,自家姑母的确够狠。除了她爱起哄,旁人还真不敢闹这一出。
琴夫人喝高了,得了她的指令,一帮男男女女尽数围在外头。新郎官本来不耐,但察觉到这一伙人,又不得不拂袖开门。
纵观底下,其中有长辈,也有亲朋,甚至还有看热闹的营里的弟兄。
琴夫人挥手高呼,站在不远处笑道。
“你们瞧,新郎官出来了。快快,我们要见新娘子。”
说罢周围的人争相起哄,嚷嚷着要见新娘。妙予在里头得知此举,默默移步来到门边,抬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