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橘书院随手画的,金雀桥命人拓印后描在宫灯上。
“你拿我的画在这显摆,有脸问我喜不喜欢。我倒问问你,让你在书院好好看顾张钤的,怎把人家看顾到东厂刑房里去了?还叫嘟嘟命人将张钤往死里打。”徐稚棠往天香楼里进,言语间戏弄金雀桥一番。
金雀桥以为她真生了气,急道∶“我把张钤当好兄弟看待,从未亏待过他。你也知他老子可恶,长痛不如短痛,我是凭良心在帮他。小野,你再多等几日看看,若还认为我在害他,我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千刀万剐不就是不得好死吗?
金雀桥与张钤既是同窗,又是好友,前世他被张钤连上十三道疏弹劾,空口罗织出八大罪状,最后死于凌迟极刑。
连徐稚棠都没想明白,张钤出于什么理由这般残忍加害金雀桥。
“娘娘,宁臣负人,毋人负臣。”徐稚棠回想起张钤这句话,她止住脚步,跟在她身后的金雀桥屏住呼吸,紧张地揣度徐稚棠此刻的心情。
徐稚棠∶“从今夜起,再不许你与张钤来往,他的事你别管了。”
“要管要管,我保证,他要再受人欺负,我便和白马寺中许愿池里那只千年王八趴一块去。”金雀桥更加着急了。
徐稚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没说气话,人各有命,张钤有吴阁老这座靠山,够了。小桥哥哥,你别跟着我了,我二哥三哥他们早上楼了,等你吃酒呢。”
金雀桥紧绷的头皮立刻松快了,“正好天香楼最近出了几道新菜,虞娘、桃娘正在你雅间中,我极不情愿带她们出来,她们非要寻你说话。”
实则是他请自家这两个与徐稚棠年纪相当的妹子来探口风,京师世家贵族都传,魏国公府徐家要出一位太子妃,他们家统共两位孙小姐,不是徐幼荷,就是徐稚棠。
金雀桥想知道确切的答案。
徐稚棠与金雀桥同上顶楼,二人道别后,徐稚棠甫一踏进雅间,金家的五小姐金子虞、六小姐金子桃热情地迎了上来。
金子虞搂住徐稚棠右边的胳膊道∶“昨日去你家做客,二姐说你下个月搬回家住,是真的吗?”她二姐便是徐稚棠的二堂嫂金氏。
金子桃拉起徐稚棠的左手道∶“棠娘,那你大姐姐呢,荷娘她还住宫里,不回家吗?”
“我是肯定要回家住的,姐姐回不回,等你们哪日进宫亲自问姐姐便是,我不方便答。”徐稚棠挣开了金家两位姑娘的手,坐到八仙桌旁,举筷夹了口樱桃肉嚼。
金子虞、金子桃挨着徐稚棠坐下,不停往她碗中夹菜,口中话也不停。
金家姐妹问十个问题,徐稚棠不紧不慢答一个,她一心扑在美食上面,珍珠米饭连扒了三碗,命丫鬟斟了杯有助消食的山楂酒,细细品上几口,“虞娘,桃娘,你们真的一口肉也不吃?”
金子虞摆首∶“我近来吃纤纤丹瘦身,不像你好福气,吃再多,肉也只长在它该长的地方。”
金子桃看看自己的胸脯,又看看徐稚棠的胸脯,“棠娘,你可有什么吃饭的诀窍瞒着我们?”
徐稚棠嚼着口中咸香流油的炙羊肉,“确实有些保养的方子可以瘦身修容,纤纤丹我知道,宫里有些娘娘不吃饭吃那个瘦腰,但吃多了会掉头发。我有几张方子,管教你们正常吃饭,还能保持体态轻盈、肌肤光亮。”
金子虞、金子桃来了精神,好妹妹长好妹妹短地央求徐稚棠快写方子。
徐稚棠也不吝啬,给金家姐妹摸过脉,针对各人体质开了几张保养的食疗方子,忽悠着她们将京师近来的八卦传闻一一说给她听。
万寿公主的死传得最玄乎,说是宫中出了妖猫害死了公主,三年前,福慧太子误食野樱珠中毒身亡后,封棺后棺内竟传出几声猫叫,妖猫的传闻那时便有了。
“喵呜——喵呜——”
徐稚棠开始出现幻听,是啊,前世她躺在棺材里,也听到了猫的叫声。
狭窄阴湿的棺木内,她一睁开眼睛,漆黑一片,任她怎么捶打头顶的棺盖,都没有人理会她。她就在里面害怕地等啊等,等到呼吸不过来,等到心口旁剑捅出的窟窿眼绷线,她算是真得死到临头、死得透透的了。
绷线?怎么会绷线呢?徐稚棠猛得站了起来,她前世不是被迫为成了皇帝的太子挡剑而死吗?有人处理了她的伤口,她最后是在棺材中窒息而亡的,她后知后觉,这才想起了自己真正的死因。
金子虞担心地望向徐稚棠, “棠娘,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没事,吃多了,有些想吐,我到街上逛逛消食,你们自便。”
丫鬟给徐稚棠系上帷帽,她下楼后,鬼使神差地坐车前往上辈子立她衣冠冢的那片野地。
月明星稀,草野空旷寂静。
前世衣冠冢那处,此刻立着一棵高耸粗壮的梧桐树。
天光乍亮,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站在树下,眼巴巴昂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