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千里,求你……从始至终,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唆使陛下招你进宫,也不该在元颢入洛时抛下你。你可以怨我一辈子,但是不要不理我……”
“我不怪你,孝则,我早就不怪你了,真的。”
只是,她不会再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那我还能常来看姐姐吗?我还能对姐姐好吗?……姐姐还能对我好吗?”元修问她。
元明月从来并非铁石心肠,她心头微微触动。
“孝则一直都很好,是我不知好歹,什么都要你来做。另外,我还欠你千斤白银呢。只不过,看来这辈子我是还不上了……”说到这,她惭愧道。
“由我而起,自然也由我承担,姐姐什么都不该负担。姐姐希望我今后怎么做?”他道。
“好好活着,好好……辅佐圣上……这就够了。”她又想起了夜里倾诉衷肠的元子攸,元修从小与他要好,元子攸不该孤军奋战的。
元修的心头终于回暖,他又可以站在元明月身边。而平静的朝堂上暗潮涌动,曾经辉煌无比的元魏又苟延残喘了一年。
元修常来看明月,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些相亲相近的日子。明月不再赶他走,亦常常与他说上半天的话。
元修有自己的心眼,他旁敲侧击地问她:“姐姐,尔朱兆将军……待你如何?”
元明月不知元修为何又突然提他:“提他做什么,我既然毫发无损地站在这,他就已然仁至义尽了,多的也休将再提。”
元修有些烦闷,他清晰地记得尔朱兆与他说的话,他怕元明月真的委身于尔朱兆,这样他会自责,就令人很难过很难过。
除了侯民,她不是不爱任何人吗?
元修接着问她:“那姐姐觉得,我与他相比如何?”
明月睨他一眼:“比不了。”
元修和尔朱兆完全不同,一个是手无实权的宗室子弟,一个是野心昭然的权臣大将,他们是两种人,他们比不了。
入春后,庭中乍暖还寒,元明月懒洋洋的,平素总会睡上许久。元修若来,或是看书或是赏景,默默地等她醒转。
明月醒了之后,天色阴沉沉的,庭院也阴翳异常,室内昏暗幽寂,一时朦朦胧胧,瞧什么都不真切。
明月从晦暗的房间中摸索出来,转到临园的沉香小榭,她堪堪一瞥,那人在花窗前颀身玉立,外头的光泻在他月白色的衣衫上,轻柔地描摹出他挺拔的身影。
那一刻,她仿佛花了眼。侯民也曾在一个晦暗的午后,穿着月白袖衫,静静地立在花窗前。
她昏了头似地唤:“……侯民?”
“侯民”回了头,那一刹,所有的幻梦都化作了飞灰。
“姐姐这样爱着你的丈夫?”元修问,“你看看我有几分像他?”
他背着光,元明月看不大清元修的表情。
“不,不像。你们没有一点相像。”一切都回到现实,她微微失望。
“那姐姐为什么把我当做他?既然你心有所想,那我一直扮作他好不好。”元修朝她一步步走近,好似是要她好好看清自己的脸。
好好瞧瞧,这男人姓什么,叫什么,什么眼,什么鼻,是他不是他。
“你不是他,也不像他。”元明月觉得有些压迫,偏头避开了他炽热的双眼,“孝则,你都及冠了,不要日日在我这里逗留,你就没有相思的女子?就不要娶妻?”
和元修一个年纪的皇室子弟都已娶妻,甚至孩子也有了三五个。而元修不知为何迟迟不娶,自个儿府中也仅有两个侍妾。
“我要娶的,但我娶不到相思的女人。”
元明月说:“陛下和你自小交好,你有什么想法,欢喜着谁,就尽管和他说去,求他赐你一段锦绣良缘来。”
“可是,求人终不如求己,姐姐。”他几乎将元明月逼到墙角,房中黯淡,他面孔平静如水,心中却波澜万丈。
他垂头,元明月触手可及,恍若只差一步,就将撞入他的怀中。
元明月被他堵得有些心慌,她推开元修,轻轻地,像推开一扇门那样。
“改日,我去为你物色位好姑娘。”
元修静静地看她,没有反驳。
又过些时日,风和日暖,元子攸要祭太庙,搞郊祀。元修作为奉常,自然肩负重任,缺不了席。如此,他便来不了明月这儿了。
其实元修来不来都一样的,明月如旧慢慢消磨时光,她的人生好像已经一眼看到了头,也恰恰这时,初春时节,可玉和元明月都病了。
元明月只是咽痛干咳,而可玉则外寒里热,高烧不退,躺在榻上神志不清,常在半夜惊厥,阵阵呼唤着娘亲。
明月给可玉喂了水,掖好被角,数了些银两铜钱去了别坊。
别坊是朝廷为穷人建的医馆,尽管会赐药给百姓,但那些好的药材还是要银钱来换。
别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