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德勒——”藏民们冲走进的尤露问好,“怎么今天这么早?”
尤露走得很快,分秒间便停在民宿门口,笑着点头:“扎西德勒,今天下了个早班。”
他们讲的是四川话,藏民口音很重,叶施泽完全听不懂,也插不进嘴,见那边一来一往讲了半天后,尤露挥挥手,竟是准备走了,连忙从门框上直起身,清清嗓子,示意这儿还有个人呢。
尤露这才转过头,似乎很惊讶的:“呀,你怎么在这里。”
好嘛,几小时不见,小妮子又皮,叶施泽咬牙,皮笑肉不笑:“我这不刚出来准备散散心,就遇着你了,巧了嘛。”
尤露就笑起来,挥手道:“不闹了,我还要去存钱。”
“存什么钱?”叶施泽记得她昨晚也是这么说的,“还没下班?”
尤露还穿着工作服,闻言低下头,从几层厚的内兜里艰难地掏啊掏,终于掏出了一个同样厚重的纸包,“喏,昨日销售额。”她用纸包往下顺着山路指去,“要走去下面的信用社。”
叶施泽算了算昨夜他开车到这里的时间,少说也有十来分钟,不禁瞳孔地震:“你是说,你每天下了班,还要自己走路去存钱?”这里的海拔三千起底,他这种常年健身的人最受不了,昨晚洗澡的时候都感到一点缺氧,简直无法想象,这么小只的女人如何能做到每天都走好几公里。
“有近路的。”尤露浑不在意:“习惯了。”
此时接近午时,日头转正,阳光渐渐铺洒到人头顶,她的头发稍微有些发黄,好似营养不良,连带睫毛也镀上一层金。
叶施泽脱口而出:“我可以送你啊。”
“真的吗?”尤露惊喜:“还有两公里呢。”
不过两公里,开车就几分钟的事儿。叶施泽被姑娘的眼神取悦,当即很潇洒地回去开车。
他的身影刚一消失,刷香料的藏民就努嘴示意民宿不远处停着的那辆破旧皮卡,调笑道:“小露妹儿,你咋回事儿嘞,想坐好车哇?看不上咱们这拖板孩啊?”
尤露耸肩:“是噻,难得有悍马坐。你们没坐过吧,就羡慕我噻。”
另一个藏民窃笑着与同伴肩撞肩:“哦呀,你没看那个男的长得好帅,人家小露妹儿是在乎车的人吗,明明是看上开车的人了的嘛。”
尤露笑眯眯点头:“帅得很哟。”
她讲四川话的口音像是成都的,其实发音与普通话相差不大,很容易就能听懂,叶施泽从停车场倒出来的时候,正巧听见这句帅得很,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他特意耍帅,将车倒了个甩尾,挂了防滑链的轮胎在冰面上呲溜一声稳稳停住,驾驶座上的人单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窗沿,露出精致腕表,顺势打了个响指,“上车。”
尤露的反应让他很满意,红着脸在一众藏民的起哄里爬上车,还很不自在地拿手整理头发。
叶施泽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心情甚是愉悦,等将人送到信用社存完钱,很自然便问:“想去吃什么?带你去。”
尤露才将坐回车上,闻言却愣了一秒,她张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叶施泽本来奇怪,见女生低头,明白了,“怪我,你还没换衣服吧,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尤露说:“就住在加油站。”
叶施泽掉转车头,随意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吗?怎么还要住那儿,多不方便。”而且口音也不像本地人。
尤露偏头静静看着窗外,不问反答:“你还没吃饭吗?”
叶施泽说:“吃了啊,这不是专程带你去吃好吃的吗。”
说话间已经到了加油站的隘口,前头堵了一大串车,叶施泽皱眉,尤露解释道:“这边在施工,白天都会设路障交通管制,昨晚你们到得太晚,已经收工了。”
她说着已经打开车门,笑眯眯说:“既然你都吃过了,那我们晚饭再约?这儿也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不辛苦你等了。”
蓝天白云,女生眯着眼睛笑起来像只惬意的猫,长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哪儿有什么可辛苦的,叶施泽心里美滋滋想。
尤露回到加油站,蒋妈刚送走两位路过的亲戚,招呼她过去吃亲戚捎的牛肉干,“辛苦我们露露咯,你带上回屋去吃吧。”
“不用啦蒋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中午吃了两碗饭呢。”尤露凑过去亲昵地抱住接班的蒋妈,“你才辛苦。”
说来说去,最后尤露还是抱着一大包半风干的牦牛肉干上了楼。
推开房门的瞬间,她卸下笑容,走到镜子前仔细审视自己眼下因为长期熬夜值班造成的微微青黑。
今天得好好化个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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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叶施泽跟蒋宗晟去骑了会儿马刚回民宿,正打算冲个澡,手机响起来。
来了,他不由自主露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