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安动作很快,那日过后,倾雪园便开始寻了不同的伢郎进门。这事叶哲华本以为交给下面的人办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不曾想宋辰安竟一件件亲自过问。
大到挑选的人数,小到将来会安排在哪个职位上,他都一一做了设想,让叶哲华将记录好的手札连同挑好的人一起带给云笙。
云笙看后,人都很满意,让罗纲将人直接带到木材行上差。
“小姐,木材行收益不多,也用不到这么多人。”
云笙笑了笑道:“眼下用不到,但很快就用到了,再说他们留在木材行也要不了太久,我尚有其他用处。”
对那手札不过一笑。
这宋辰安千万种不好,人狠、矫情、抠门、霸道....但总有两种好,是旁人比不了的。一便是样貌好,出去往人前一站,便似水中月、镜中仙,又如空山寂云、崖下冰雪光看着便让人心头舒展。
而另一种好,便是事情只要上手了,便必躬亲。
一岛之主亲自为自己择选账房、跑堂和导买这些小角色,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即将手札交给罗纲,让她看着安排
日月如水,转眼三月将至。
那日在生死楼,云笙选择了相信那周琼非背信弃义之人,可好人易做,这银两却着实难凑。周琼原本要交付给她的两大船木材尽数被海寇劫了去,他要重新补货,便又是一大笔银两。
周琼为了女儿将尽数身家化为豪赌,哪里还有多余的银两能再帮她垫资。为此,她不得不又让钱见山去了广银钱庄。
万两千息,也是贵得牙疼。
现在眼瞅着期限将到,广银钱庄也是隔三差五地催。
正当她焦头烂额之际,罗平从店外飞奔而进,“小姐,阿爹回来了。”
云笙心焦了多日,乍然听到这句,还晃了下神,之后赶紧丢下手中的活,乘车往码头去。
一到码头,便看到满满两大船木材漂在近海。即便她对木材一窍不通,但也看出来,这些木材上瑕疵甚少,是上等的黄花梨木。
罗成贵从船上下来,远远看到云笙等在岸上,疾步过去,神情激动道:“小姐,幸不辱命!这些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周老板说了,这一趟货,他只收咱们成本价,所有人工、仓储、分销的费用,他一人承担。因前不久他散尽了身家,一时周转不过,待下一趟生意,他会赠与咱们一半的量,分文不取。”
云笙面露喜色,眼睛闪闪发着光,喃喃道:“这可太好了。”同罗成贵说了句‘辛苦’,引着人进了马车,两人落座,这才问道:“周琼家中情况如何?”
罗成贵神色从方才的兴奋转为黯淡,“不瞒小姐,那素纱禅衣实则只是件普通的防身之物,虽不能为外物利器所伤,但起死回生、却病延年却是不能。周家小姐穿了这衣衫三日,精神却一日比一日恍惚下去,最后......”
云笙叹口气。
罗成贵转过身,从自己包袱中取出一物,交予云笙。
“这是?”
“周老板说了,爱女已逝,这些旧物留在身边也是睹物思人,徒增伤感。小姐信他一次,至少让他未留遗憾,便以此物赠与小姐,也算全了你们相识相交一场的情分。”
云笙想了想,伸手接过,伸手轻抚片刻,放在了一边。
“罗掌柜此番辛苦了,先回园中休息几日,待过几日咱们碰头商量这些木材的去处。”
三日后,昌远木材行。
“小姐的意思是只做婚嫁部分?”
云笙让罗平将一沓纸分发给众人,手中的茶盖轻轻推动着茶叶,点了点头,“对,只做婚嫁部分,这些是我这些日子拟定的设想,你们都看看。我想着聘礼、嫁妆这些咱们成套的,除此之外,那些普通人平日所用的扶手椅,或是小几、落地屏等,能不做就不做了。这些看似小巧,但实则花纹繁致、利润又颇低。”
钱见山与罗成贵相视一眼。
他们做了大半辈子生意,历来只听说往店里揽客,客人越多越好,哪有人会将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
“小姐。”钱见山先开口,“非属下不想尊您的吩咐,只是咱们昌远木材行,这几年最主要的利润来源,便是这些小的家什带来的。这利润更高的市场,已由白、段两家平分,若咱们再放弃了这一部分,那贷了银子源源不断输送而来的木材,岂非没了用武之地?”
云笙置了茶盏,“钱掌柜先别急,先听我说。”她侧了侧身,对着面前下首坐着的二人道,“这三个月,我暗中走访了江门全部的木材行,是以得知,这行业卖得最多,名气最高的,确然是钱掌柜同我说过的白、段两家。可我仔细看过他们售卖出去的家什,平心而论,他们的木匠,无论是工艺,还是对于色彩的掌控和搭配,都远远逊色于我们。制作一件上好的家什,不论是席、床、屏风还是镜台、桌、椅、柜,所涉及的工序繁多且杂。比若最简单的,配以何种铜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