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枫和叶雪薇一路进来,只觉这院子纵横交错,古径雅致,布局不似寻常百姓居所。
又联想到近几日城中的变动,叶雪薇眼神中不由透出一股艳羡,“你这位六妹还真是出人意表!”
初见看着只是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连功夫都不会,不曾想竟能破得了城、杀得了人。这手握斧钺者可都不是胆怯之辈。
“行常人不能行之事,立伟人不世之功勋,当为我们女子表率。”
陆翊枫不由蹙眉,道:“事情还没摸清楚,里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什么功勋,什么表率,她不过是个小女娘罢了!我只盼她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距离二人上次分别已过去许久,他不知道这中间变故几何,此时垂目望着院中假山堆砌,竹林小榭,不免想起当日北上途中偶然救下的那名缇骑。
心口再一次狠狠扎了起来,虽然这些有可能是流言,便算真是又如何能怪得了她。可一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吃过那样的苦、遭过那样的罪便觉心疼难忍。
“公子一路劳苦,堂中备有热饮,快请进来饮上一盏。”思绪被人打断,他抬起头这才看清来人。
“罗掌柜?”话语中带了几分熟稔和惊诧。
罗成贵对插着袖子弯了弯腰,笑得眼睛都堆起了雪。他是早坐了北上的快船,这两日听闻东家大捷,便赶来收理这边的木材行。
笑着颔首,引二人进门,招手唤了个小厮,“腿脚麻利点!去请东家。”又亲自沏了茶推过去,“东家在同校尉们议事,两位略坐坐,喝口茶,她很快便能过来。”
青州被瑞王的人攻陷,此事早传遍了大街小巷,侥胜者会被封诰,一点也不奇怪。
校尉的官职也算不上多高,施将出去,自有大把的人为瑞王卖命,这是休门那些人投诚后应得的。
只是这些,陆翊枫却从未觉得会与自己六妹扯上什么关系,她不过是被宋辰安推出来承接怒火的可怜人罢了。
陆翊枫侧了侧身,说是,“先头跑了趟北渊,今日方至此便听闻了许多事,这中间....”
罗成贵听到北渊二字,语气微顿,可是很快便恢复如常道:“这里的事小人不方便多言,公子待会不若亲自问问吾主。”
陆翊枫脸色微诧。
这罗成贵什么时候对六妹这般忠悃了,以往虽也算令行禁止,但多半是因宋辰安之故所以对六娘格外敬重些,可此刻语气中分明是拜服,一副忠仆之态。
方想再开口,只听门廊上传来细碎脚步声,“哥哥!”
一阵热流流走百骸,他先是身体一绷,紧接着遽然站起身迎了上去,激动喊道:“六娘!”
兄妹二人阔别许久如今见面自是好一番衷肠要诉,叶雪薇知道他二人目下眼中再无他人,便嘟了嘟嘴,问罗成贵这园子里哪里有花。
这是冬日,花木自然早凋零了,好在这守备府上姨娘不少,所以后院有一处不大的温室,劈出来专门做了花房。
罗成贵遣了下人陪她去寻,待玩耍了半个时辰后抱着一大束花兴高采烈地回来,发现这二人居然还没有说完。
好在云笙问清楚陆翊枫这些日子的遭遇后,也塌下心来,见叶雪薇抱着花在一旁生闷气,笑着转过来问她,“看来姐姐是爱花的人,不知眼下下榻何处,倒是可以搬到这园子里来,左右这里宽敞,多个人我也多个伴。”
先头她并不赞成兄长这门亲事,但眼下情况不同,她的命运握在自己手里,兄长那里自然也能照看一二了。
就算日后身份暴露,叶家堡看在瑞王面上未必会为难哥哥。
叶雪薇是喜欢花,冬日里见到都不容易,更何况是采了抱在怀里把玩,她刚想说好,不料陆翊枫比她要快。
“雪薇离家太久,早已望云成疾,待晚膳后你还是遣几个人送她回家为好。”他还有很多事要好好问问六娘,不方便外人在场。
叶雪薇哪里是被人安排惯的人,当即瞪了他一眼道:“我偏不回去,这里很好,我就要住下来,人家主人家都不说什么,凭什么你来做主?”
两人路上早吵了太多次,陆翊枫实在不明白这女人哪里的毛病,看不惯自己还偏要一路跟着,说是奉家父之命,可他的生死与叶堡主又有什么关系。
好在他早见识过这女子的牙尖嘴利,知道决定权在云笙手上,便转过头望向她,意思很明确,有她没我。
云笙觉得好笑,故作为难地看向叶雪薇,突然噗嗤笑出声:“叶姐姐看得起我这里,自然就是我这里的福气了,你当然能留下来,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叶雪薇高兴坏了,“这可是你说的,等我把花房里的话都采光了,你可别后悔。”
“采就采,反正那些花花草草、猫猫狗狗的我向来也不喜欢,你喜欢我便让人都给你送过去。”
“可这是青州守备府上,严格论起来也算不上你的地盘!”陆翊枫脸色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