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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及昨夜坊中有细作混入,命姑娘们当着他的面,全部自褪了衣衫让他查验。
厅上声音渐大,许多姑娘因害怕和羞臊,抱头哭喊起来。
芳蔼看不过去,扎煞着手上前劝道:“都是年纪尚浅的小蹄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再惊吓到中贵人你,不若还是让她们到暗房去,我来查,保管连头发丝也验个清楚。若当真有人身上有抓痕,定逃不脱奴婢的法眼。”
梁英却不卖她的账,斥她道:“这坊里都能杀人了,你还护着这些蹄子们,贱人是要打着才能老实的,不过一堆烂肉而已,都到了这里了,还能再揣在衣中不见天光吗?别废话了,赶紧脱。”
云笙昨晚本就没睡好,又被吹了冷风,胸口发紧,在一旁一直犯恶心,闻听此话,不由一凛。
好在这时,门外锦衣卫到了,隔着门板请人,“中贵人,西面二十里传来轻骑音讯,三王子的车队遭了伏击,贡品失窃,梁公公让小人特来相寻,即刻护您入宫。”
“二十里?”梁英猛然站起身来,出来问向锦衣卫道,“不是还有几日才能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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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英从教坊离开后,芳蔼也让姑娘们自散了,云笙前脚刚走出开合厅,听到身后有人唤她:“陆姑娘?”
回过头,见来人是名少年,身着黑衫,脚蹬皂靴,朝她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
“你是?”
来人眨眨眼,行礼道:“蒋府的,姑娘可以叫我郎林,我今儿是奉主子令,特意来接姑娘过府的。”
云笙福了福身,道:“你随我过来吧!我正好要去青梧院,芳蔼姑姑那里该过的文书还是过清楚为好。”
“这个自然,临出门前主子再三交代过的。”这个叫郎林的长随性子活泼,话也多,见云笙人长得美,便自发热络三分,拢了龙袖口说道,“咱们主子性子虽冷,但人确实不错,姑娘今日出了这教坊,日后便都是好日子了。姑娘人长得这般美,再花点心思,抬成个姨娘不成问题,嘿嘿,届时姑娘高升,可莫要忘了小人今日来接你出坊的情分。”
云笙觉得奇怪,这些长随小厮的她以往参宴时也接触过一些,如他这般明着为主子保媒的还是头一个。
想了想,又觉得正常,那蒋桓瞧着一脸肃穆,想来平日里做事也是刻板得很,底下人做起事来战兢,当然想找个能和主子说得上话的,可以时刻周旋着些。
云笙问他道:“我若没记错的话,蒋大人今年二十又一了吧?怎的还未成婚呢?”
说到这个郎林便想叹气,今日临出门前他还同君回打赌,说那教坊司的小娘子人美心善,与他们大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虽然身份低了些,但收到府里,当个姨娘使还是可以的。
可君回不过淡淡一笑,“主子的心思,你小子也敢瞎猜,当心扣你月例银子。”
那哪成!
这月例银子可是自己的命根子,他还要攒钱留着给自己娶媳妇呢!
想了想,主子确实不愿意让人管他的事,尤其是婚事。这几年他旁观着,府里也陆续进过几个女子,可大多是为了掩人耳目,接了人进府,好吃好喝伺候几个月,再给了银子远远打发走。
主子不想娶妻,尤其不想娶崔氏女。
所以主子这次和这陆云笙搅合到一起,多半还是做给宫中和崔老夫人看的。
可郎林又想,这做戏归做戏,偶尔弄假成真抬个姨娘进门也好呀!最起码主子每日下差,屋子里还有个点灯暖窝的人。
一想起主子平日里总是孑然一身,郎林鼻子一酸,‘嗳’了一声道:“前些年本来咱们老夫人已经为主子谈了一桩婚事,那小娘子瞧着也愿意得紧,可谁料主子自个儿不想成家。数九寒天的日子,宁可天南地北地四处办差,也不肯回府同那小娘子相处,后来,那小娘子便嫁了别人。又过了几年,主子立功越来越多,便算和崔家分开过了。再然后,这不就到了现在嘛!嘿嘿,咱们锦衣卫的名声越来越不好,上京贵女肯跳咱们这火坑的,不多了。”
君回总说,主子的婚事,他自己另有考量,他们大仇未报,谈这个还太早了,可主子今年都虚岁二十一了,寻常别家的公子,孩子早满地跑了。
他心里着急,这还真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啊呸!郎林在心里对自己翻了个大白眼,他可不是太监,梁蔚那老东西才是。
云笙点了点头,听他意思,崔老人似乎是想让蒋桓娶崔氏女,唇开合间,想打探的话又咽了下去,‘嗯’了一声道:“蒋大人姿容昳丽,相貌不凡,想来能配得上他的千金定然已在不远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