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急不来,还需从长计议,我瞧着洛黄女扮男装隐藏在洛家多年,怕是别有隐情,还需要派人打探清楚之后再做定夺!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爹,深谋远虑,孩儿谨听教诲”安一缓将眸光敛下,垂首无不恭谨。
“一缓,近日我在府里也听到一些消息,说你与一神秘女子暧昧不清……”安重缓缓拿起手边的茶盏,轻刮杯沿,“我知道,你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可你是安家长子,身负安家兴旺的重任,该谨言慎行,不可肆意妄为!明白了吗?”
“孩儿省得”
见安一缓一如往昔般顺从,安重神色微缓, “我已出手将这消息压了下去,外面的人不会听到半点风声,你自可放心”
安一缓眸中含笑,“爹行事素来雷厉风行,有爹在,凡事自无不可”
安重细细看去,安一缓浅笑颔首依旧,当真看不出丝毫异样,不禁摇头,不再多想……
黑压压的乌木桌前,父子三人平静地用罢早饭,席上只听得簌簌地瓷勺搅动浓粥的声音,气氛安静得令一旁随侍的福管家大气都未敢出。
在安重喝完最后碗里最后一口粥,接过福管家递来的手帕擦拭着沾染些许稠白粥渍的胡须后,他望着陆续也已吃罢的两个儿子,“今日,一禹也别出去瞎混了,跟你哥和我一道去洛家拜访,礼物昨日我已吩咐下去让福禄备好了,都是上好的疗伤滋补的药材,洛家的大公子二小姐也都用得上”
安一禹笑嘻嘻地道,“上好的补药可不便宜,看来铁公鸡要拔毛了”
安重崇尚节俭,不讲吃穿,而安一禹对此一向都有微词。
已习惯安一禹一天不气自己就难受的安重只无声地白了他一眼,随后起身,挥袖带着二人出了丞相府,坐上马车向左而去。
丞相府与廷尉府虽在一条街上,但因这条街乃是汴京城中四通八达的繁华中心,沿路都是商铺,街道狭长,人声鼎沸,故而马车行驶约一炷香时间方才到廷尉府门口。
三人一下车,却正好遇见洛克阳带着洛家兄妹三人声势浩大地往外走,随行的侍从正将手里的礼盒向栓在石狮子上的马车里塞。
“洛贤弟!你这拖家带口的这是要去哪呀?”
“安兄”洛克阳笑盈盈地迎上前去,“这段时日事忙,思虑不周,今日得空正想前去丞相府邸拜访,看望贤侄……未想你们倒先来了……”
“洛贤弟,这么客气做什么……”他二人伸手略一推辞后,并着肩笑盈盈地向廷尉府里走去,“咱们两家既成亲家,一缓又是你的女婿,女婿为岳丈家做些什么那不是应该的吗?”
走在中央的洛橙与之前相比身形消瘦得已不似人形,她眸光复杂地扫了安一缓一眼,虚虞山上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她一直惴惴不安……
更令她介怀的是那日安一缓在山洞里从头到尾都未望她一眼……哪怕是像朋友一般投来一个关切的眼神都没有……
她怕……怕安一缓发现了什么,一旦再悔婚她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回来的这几日她一直都闷在房里哭,大门不出,就连一日三餐都是由下人送进房里,怎么送进再怎么送出的……
而今听安重的语气似乎未有悔婚之意,原本已是一片荒芜的内心因为这片刻难得的春光,春风骀荡,瞬间花草摇曳……
她红着眼低头揉着自己手里的丝帕,安静地跟在安一缓的身后。
最受忽视的洛黄则识趣地与余岑娴走在人群中最不显眼的角落。
一行人进了堂前,相继落座后。
安重拿起下人端来的热茶轻呷一口,眉头微微舒展,“好茶!”洛克阳爱酒,他却喜茶。
“这可是今年刚从玉龙山上采摘来的雪山茶?”
“安兄一看就是品茶之人,一口就能尝出门路来了……不像我鲸吸牛饮,也尝不出个好坏……”见安重受用,洛克阳也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安重双手抱拳向天一举,“我这也是前几日进宫拜见圣上,得圣上庇佑,这才有幸得以品鉴一二,长长见识……倒是洛贤弟的府里能有这茶……”
“安兄千万别误会!”洛克阳担心惹事上身,忙摆手,压低声音解释道,“这是皇上赏给洪太尉的,那日小女去洪家给两位老人请安,洪太尉两夫妇塞给她的,也怪她素来被我娇纵惯了,不知礼数地就这么收下了……”
“哎……此话怎讲?洛贤弟言重了,洪太尉两位老人素来廉洁,不肯轻易收授旁人的礼物,能与令爱走得如此之近倒真是缘分所至,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安重说这话时,眼神却旁落,扫过坐在最外边毫不显眼的洛黄,最后略带警示的目光落在他下坐的安一缓身上。
安一缓却不甚在意地端起手边的茶盏,掀起碗盖,低头吹散浮在茶面的茶叶。
“安兄若喜欢这茶,我让人将剩下的都包了送往你的府里,还望你莫嫌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