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男子端的是沉默寡言,背着一柄弓箭埋头往前走,都未分神向后望一望安一缓一行人有无跟上……
为缩短时间,他们一行人走的是一条行人罕至的小路……
这密林灌木丛生,又不时有野兽毒蛇穿梭而过,安一缓一行久经疆场,什么艰难险峻的环境没见过,但在这里他们依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大意……
而令安一缓吃惊的是这青年男子的体力,这一路走来已有数十公里,可依旧脸不红气不喘,端的是镇定从容,倒不像是简单的猎户……
一行人默默无言地行至中午,途中只听得沿途灌木树枝刮划衣物行囊的簌簌声响,他们常年行军在外,已养成闷头赶路不说话的习惯。
那青年领着他们到了一出潮湿的密布青苔的山洞时,言简意赅地说了“休息”两个字后,便自顾自地找了一块石头落座,从包里拿出几个冷梆梆的馒头啃了起来。
连天站定后仰头望着天上高悬的艳阳,倒未着急用餐,反而从身侧拿出酒壶满灌几口,方过足了瘾一般笑得一脸满足,他踱步来到青年男子身边,将手中的酒壶递在他的面前,“兄弟,喝几口?”
那青年男子嗅着酒香,神色波澜不惊地从自己的身侧拿起水囊,“不必了,我自己有”
察觉到青年男子对自己的戒备,连天毫不在意地在他面前蹲下,脸上依旧笑呵呵,“这都走了快半天了,怎么还没到呀?”
“这安桥山大,现在还只是在外林而已,再向前走遇到的野兽愈发凶猛你们自要小心……等等下在绕过几个谷口,应该就到张大爷说的那个地方了……”
“你去过吗?”
“我远远看过而已,不敢久待,这林子里太危险,特别是晚上……”
连天挨着他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打开,从里拿出一块塞进嘴里后,又将之递给青年男子,“尝尝?”
“不必了……”那男子淡然起身,“我吃饱了,去前面等你们吧”
周觅欢在安一缓一行离开的第二天方才收到他们托人带来的书信,信上洋洋洒洒几行字,大致意思不过就是,因来回路途过于遥远,为恐耽误为皇后娘娘找寻药材的进程便就此在安桥山上安营扎寨。
周觅欢本就忧心于横空出现在王府的洛赤认出安一缓,再横生枝节,而今对这安排自然毫无异议,只是再费神应付完展现的空档也会再想安一缓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
而自从安一缓一行离开后,展现便似长在了她院里一样,三天两头地向里跑,呆至黄昏还不愿离去,引得周觅欢不厌其烦,偏偏还不得不强颜欢笑,与之周旋。
这日好容易将展现送走之后,周觅欢揉着自己笑得快要僵掉的脸,神色低落地回了房间……
直至子时,睡在外屋的洛黄听着屋里摆钟传来的“滴答滴答”声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是展现费尽心思给周觅欢搜罗来的舶来货,造型酷似青花瓷瓶,做工精致,瓶身镶着一块通明玻璃,里面三根粗细不一的银针高悬,滴溜溜地在鎏金标刻的刻度上来回旋转,发出滴答声响……
虽然展现教了周觅欢几次,洛黄候在旁也都凝神听着,可却依旧记不住那是几时几点……
可在这里住了这些时日,洛黄早就习惯了的滴答声此时不知为何竟觉得分外刺耳……越睡越清醒的她再也按捺不住,坐起身来披着外衣来到窗边,仰头望着窗外那轮如玉盘一般的圆月……
也不知过了这些时日,安一缓那边怎么样了……
正当她思绪万千之时,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屋里笼罩着的安静柔和的月光……
“母后!”
洛黄只当周觅欢遇袭,飞身来到里屋周觅欢睡的床边,就连自己身上罩着的外衫掉落在地也浑然不知……
“公主……”
周觅欢起身一把将她抱住,此时平日里素来跋扈的她竟抽泣得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
“我做了一个好恐怖的梦……我梦见我母后病……”那个死字即便就是说在嘴边都令她心有余悸……不敢再言……
洛黄突然想起余岑娴,心中柔软莫名,不禁拍着周觅欢的肩轻声安慰着,“公主……你别多想了,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周觅欢轻声一叹,“你不懂……我母后坐在那个高位,有多少人恨不得她死……就连我父皇……”
“洛黛,今晚你可以陪着我睡吗?我想旁边有个人……”
“嗯……”
洛黄掀开被子在周觅欢身边躺下,周觅欢像是怕她溜走一般紧紧抱着她的腰,“小时候,每次我做了噩梦,我母后也是像今天这样抱着我哄我入睡的……”
“而父皇每天都流连在不同的女人床上,开心时将我召到面前赏个小玩意儿逗逗,不开心了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他一回……”
“都说我是他最宠的公主,可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