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回京这几日,宋英卓已经将朝上的局势大体说了个遍,但是毕竟他们宋家父子,为官清廉,一心报国,并未拉帮结派,更多的宫廷密辛想知也无从下手。
雷齐修有个皇后姑姑,知道的秘密比宋家知道的多很多,譬如,皇后已经被软禁在中宫,再譬如,此次开皇陵门,是为祭祖寻神药。
杳生冷漠笑笑“三日后开皇陵门,三天,够了,我倒要看看李嵩骨子里卖的什么药。”
雷齐修见她语气淡然,已是释怀的样子,不免想到与这院子相隔的主厅那人,低头去看杳生,见杳生定定盯着湖面,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怀里的钗子拿了出来。
“师姐,钗子还你。”他将钗放在手心,
杳生紧了紧披风,看了看他手心躺着的钗子,最简单不过的银钗,镶着一颗红玛瑙,使用的次数太多,钗身上已经有了些细细的划痕,杳生接过,随手钗在了发上。
远处等候的小厮见他们二人折返而回,打着灯笼上前,雷齐修接过灯笼,并未让小厮跟着,两个人走在这条路上,寂静的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还有远处宴上觥筹交错的丝竹声。
一路无言,时光能够让少女成长,让多言的孩童变得稳重寡言,能够在亲密的人间形成暂时跨不去的陌生紧张,到了后门处,等待官员们的马车已经排起长队,杳生停了脚步。
“就送到这里,再送就惹人注意了。”杳生将披风接下递与他。
“师姐,保重。”很多的话不用说出口,只有保重二字,雷齐修忍住了从见面起就想上前抱抱杳生的冲动,手在袖里已起了薄汗。
杳生笑笑,抬头看他,伸手在他手臂上拍了拍“你哥那里,想是瞒不了多久,还要你替我周旋一番。”
说罢,就随门前等候的小厮去了宋家的马车上,上马车时,杳生回头看了看,已看不清楚那别门处是否还站着人。
此时宴上的众人都在欣赏着歌舞,青山走到雷嵉墨身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雷嵉墨把玩着手上的酒盏,等青山说完,那酒盏已碎在他手中,除身旁几个大臣,并无人注意到,雷嵉墨笑笑,接过身旁女婢递来的丝巾,一边擦手一边示意一旁的舞姬上前。
“这舞太精彩,看入了神,一时不慎,手上力气使大了些,让大家见笑了。”他一边擦拭手上的酒渍,又接过女婢倒上的酒。
几位大臣交换了眼色,一位年龄稍轻的大臣附和道“这春香阁的舞姬,千金难请,这舞啊,就是与寻常舞姬跳的不一样。”说着,搂着上前来为他侍酒的舞姬上下动起手来。
雷嵉墨别过眼,将手上的酒喝下,有舞姬见无人在他身侧,大着胆子上前“大人,妾给你按按肩。”说着就靠上前来。
雷嵉墨噘着笑,声音低沉,抓住舞姬伸出的手“罢了,去伺候伺候二公子吧。”
雷齐修刚坐下,听雷嵉墨的话,一下站起来“大哥怕是醉了,老爷子一会儿家规伺候,我可不去受这个罪。”
舞姬见他兄弟二人推脱,脸上挂不住,悄悄地退了下去,雷齐修坐在下座,雷嵉墨定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雷齐修喉结不自觉动了动,又见雷嵉墨移开眼,同一旁的大理寺卿推杯换盏起来。
暗吐出一口气,摸了摸额头,竟出了一层细汗,他不禁暗笑道,大哥这威压已是刻在他心里成了自然反应了。
杳生在马车上等了有半个时辰,宋英卓上车时,杳生抵着桌上的小几,阖着眼,似已睡着,宋英卓拿出备在马车上的薄被替她盖上。
杳生抬眼看他,宋英卓替她盖被的手停下,那双眼里有未消逝的水光,杳生忙别过头,拿手拭去。
宋英卓将薄被搭在她肩上,杳生笑起来,“怎么耽搁那么久?”
宋英卓嘴动了动,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圣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德福来了,今日宴就久了些。”
杳生点点头,马车动了起来,两个人占据着马车的两方,都知趣的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