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夏衣买早餐时,顺带给阿婆带了一份。老人家起得早,已经在门口坐了小一会儿。她接过夏衣买的包子和豆浆时问起了刘雅莺找她的事情。
夏衣把俊朗那份先拿回屋,喊他起床刷牙吃饭,然后返身出去找阿婆。
两人并排坐在门口的板凳上。
街上行人零星几个,多是像她一样早起买早餐的。
也有满载打工人的小卡车,司机不下车,手肘闲闲搭在车窗上,扯着嗓门喊:“老板,肉包20个、馒头20、豆浆10袋。”
卡车内挤满了男男女女,面容黝黑,看不出实际年龄,脸上平和,似早已与命运达成和解。
夏衣想象他们要去哪里,大约是工地?也有可能是偏僻的田里?只打包了那么点午餐,够吃么?
“世事艰难,生存不易。”
不管怎样,还能依靠努力来养活自己和家人该是多么庆幸的事。普通人的希冀渺小得不值一提,但又伟大得令人歌颂。
阿婆问夏衣:“你打算怎么办?”
夏衣笑着说:“我不想耗着……”余下的话阿婆一下就猜到了,她叹气:“唉,当初不介绍给你就好了。”
“阿婆,不怪你。有些事该发生还是得发生,早一天晚一天罢了。”阿婆为她抱不平:“你说那孩子,怎么就死倔死倔的。几十年没回来,一回来就闹得人不安宁。”
没人知道刘雅莺为什么非要那家店,夏衣既是安慰阿婆,也是安慰自己:“大概那家店对她有特殊意义吧。”
阿婆是看着刘雅莺长大的,她家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愤愤地说:“能有什么意义?初中就毕业了,高中大学也不在家,毕业后一年回一次,总共没呆几年。她妈说她从小就死心眼,让她顾会店都不情愿。”
阿婆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你说家里开店的,忙起来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孩子帮忙看一会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偏不,指着弟弟说,他怎么不看?他也有眼睛嘴巴手脚啊!”
“你说这是人话吗?”
原来她还有个弟弟,夏衣问阿婆:“她弟弟小她几岁?”
“大概五六岁?”
“她和弟弟经常吵架吗?”
阿婆看向夏衣,“不!如果只是吵架就好了,按她妈的说法,刘雅莺经常背地里打弟弟,小姑娘心狠的哟,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掐,等晚上脱了衣服洗澡一看,你说怎么会不气!”
“那她父母打她吗?”夏衣问得小心翼翼。
“不打,她妈说担心打了弟弟挨打更多。但是你看现在,母亲躺在床上,她不去照顾,还赶回来闹事……”阿婆说得气不打一处来,夏衣担心她血压上来,忙让她缓口气,先吃早餐,豆浆冷得快。
阿婆确实说到气头上了,一时半会停不下:“弟弟比她乖多了,从小逢人便叫,街坊没有不夸的。姐弟两性格完全不同,根本就不像一个娘胎生下来的。她爸妈性子也好,你也知道,做生意嘛,做的就是人的生意,凶神恶煞,谁还敢上你店里去。勤快点,和气点,笑容多点,人钱就都来了。”
话糙理不糙,夏衣点点头。
她帮阿婆把包子打开,豆浆插上吸管,再递过去。
阿婆接过,小口小口吃起来。
俊朗大概找她有事,在屋里喊她。
回去前,夏衣让阿婆不用担心,不开店也没什么,她就当短暂体验下做老板是什么感觉,也不亏!至于工作,船到桥头自然直,兴许还有更好的等着她。
俊朗吃完了早饭,他犹豫:“要不要穿校服?”下半年发的是秋冬校服,比普通卫衣厚一点,拉链式设计,早晚凉,昨天已经有些孩子套上了。
“你想穿吗?”夏衣把选择权交给他。
“都行。”语气飘忽。
“老师要求穿吗?”
“没说。”回答得十分肯定。
“先不穿吧,一会热了还要塞书包里,占位置,背着也重。我给你找件小风衣,那个轻。”
“那我可以穿蓝色衬衫吗,去年你买的胸前有只小马图案那件。”夏衣知道他说的哪件,马上找了出来。可惜衣服有点小了,做外套勉强可以,就是看着有点傻气。
“小了,穿吗?”
“不会小啊,刚刚好。”开心溢于言表。
夏衣随他意,“行。”
夏衣牵着俊朗往学校走。
她懒得添换,还穿着短袖,手臂有点起鸡皮疙瘩。倒是俊朗手心热乎乎的,传递了不少温度给她。
之前他们习惯晚上唠嗑,上小学后,这段“悠然时光”改成了上学路上。
俊朗说班上转来了一个新同学,下课老追着他跑,还爱朝老师告他的状,令他烦不胜烦。
夏衣看着他皱着小脸,问:“那说明你人缘好,人家喜欢和你玩啊。”
“我才不要和她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