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朗一走,夏衣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当初姐姐问她:“为什么要去那儿呢?”
儿童地垫上,小俊朗被夏衣的“点穴大法”弄得咯咯直笑,笑声中夹着她欢快的语调:“采风时经过一次,感觉小朋友在那里生活会很快乐。”
既然夏衣这么说,那一定是这样了。
没多久,工作签证下来,夏珊便远赴狮城。
而夏衣处理完剩下的杂事杂物后,就带着俊朗来了光明镇。
光明镇很小,小到不特意指出来,地图上找不到的那种。
初入只觉都是山,山山环抱,和天空无限接近。是名副其实的偏远山区。
靠山吃山显然不适合当代年轻人,他们纷纷飞往外面打拼,只在逢年过节时才回来。
夏衣与他们相反,她如眷念归巢,逆向而行。
只因林煦阳曾说过——
故乡是个美人,我要和她白头偕老。
“哈哈哈,什么破比喻啊!”全班同学简直要笑疯了。
林煦阳也笑,笑得得意洋洋,趁大家笑得东倒西歪时偷偷转到后桌问夏衣:“怎么样?我写的是不是特形象?”
夏衣飞速点点头,催他快转回去。
他也配合,但不过三秒又转了下来,连带着一张撕下来的作文纸:“喏,原稿送你了。”放完就转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夏衣蹙眉,他的字实在说不上好看——
横不是横,竖不是竖,非得扭着身,扮成一个个跳舞的小人。
如果是第一次读他写的东西,中途必然要停下好几次来辨认到底画的是什么,可能还会发好大一通火,甚至直接就不念了。
可是,如果耐着性子读完,你又不得不佩服他行文的流畅和细腻。
他的作文就像他的人一样,看似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实际上是惯用喜乐隐藏真实的一面。初读会笑,再读便思,没有一定的阅读,是做不到这点的。
难怪老师会将其选为优秀佳作。
所以,他的中文怎么会差。
夏衣把裹了塑封的蓝白作文纸重新夹回日记本,决定以后再也不看。
她的衣服设备总共收拾出来两箱,下一步要做的是整理俊朗的衣服玩具和书籍。
小小年纪,东西比她多了好几倍。
这才是难搞的大头!
她跑去厨房泡了杯咖啡,决定先给自己一点甜。
同一时间,林煦阳也在整理行李。
他东西更少,几套衣服而已,但是他叠得异常认真缓慢,林煦阳把自己的行为理解为一下子从快节奏回到悠闲状态的不适应。
中途电话进来,是林启文,开口便是:“听说你回国后乐不思蜀,杳无音讯。”
婚礼之后,林煦阳就一直没回新加坡。美名其曰要好好放松,游遍华夏山河,但社交网络上也没见他po出什么照片,更别提自拍照什么了。
他确实没有四处旅行,但并不代表哪里都没去。
脱掉白大褂的他,难得有闲心走街串巷地逛吃逛喝。而且他尝试着联系了下以前的同学,没想到大家都还记得他,有什么活动也顺上他,所以这两个月他其实是混吃混喝去了。
一晃两个月过去,家里人开始忍不住催促,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来。
他有问必答,但问了半天和没问一样。
这不,找外援了。
林煦阳故意打趣:“羡慕我?”
“我从不羡慕没工作的人。”话筒被捂住,静了几秒,那头加问,“上头说你辞职了?”
“……”不说话等同于默认。
其实林启文早有预感,当初回来办喜酒,他就投了同意票,婚礼跟拍也是他推荐的。前后联想在一块儿,很难不让人对他的动机产生怀疑。
“人都有小孩了,你——”
话未完,被人硬生生打断:“别想什么说什么。”警告意味明显。
“好,我不说,你说!”他们一起出的国,年龄相仿,求学路也一样,感情比亲兄弟还亲近一些,对方什么性格都了如指掌。
有些话,不逼他,他反而会主动说出来。
如他所想,林煦阳并不可以隐瞒:“我不否认,但那不是全部。你们就当我落叶归根吧。”
“你敢这么和你爸妈说?”
“这不有你。”
那头笑了:“把我当传话筒了,真有你的。”笑归笑,他可没这么好糊弄,“请给我个单独的解释。”
“没有。”林煦阳单手盖上行李箱,然后把手机夹到胳膊和耳朵之间,两手互相配合着把拉链拉上,弄好后重新握住它。
“唬我呢,说说看,没准我还能站在你这一边。”
“支持就算了,”林煦阳停下手上的动作,把话说得极为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