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屋内仅有一盏枯灯独明。
咿咿呀呀,房门开了又关,夏橙进了房,走到杜雪衣床边,支支吾吾说道:“玉山姐,有件事玄度哥不让说,但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讲......”
适才李征鸿听得杜雪衣说她记起了二人初见之事,却依旧头也不回就匆匆离开,杜雪衣才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奈何人已走远。
她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心绪一平静,心口处疼痛缓解了许多,此时正半靠着床,让前夏橙没几步进来的大夫把脉。夏橙本在睡梦中,听到杜雪衣醒了,也闻声过来。
听得夏橙这番言语,杜雪衣心道这孩子果然没白疼,满脸欣慰道:“你说。”
“你睡了足足三天,那天他从藏书阁中把你救出来的时候藏书阁刚好塌了,他也受了不轻的伤,但这几日却仍没日没夜守在你的床头......”夏橙说着说着,却顿了顿。
杜雪衣见她欲言又止:“他不让你们说的,肯定不是这事吧?”
夏橙仿佛心有余悸一样,深吸一口气,重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又继续道:“他从吴少那里知道了你发病的原因,勃然大怒,我们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
“吴中友那叛徒。”杜雪衣闻言咬牙切齿骂道。
夏橙有些错愕,不太理解为何她会反过来埋怨吴中友,难得为这位纨绔说了句公道话:“吴少看上去好像有什么苦衷,被玄度哥揍了一顿他才肯说的,当时揍得可狠了,他压根就没还手。”
“叛徒。”杜雪衣又一次重复着,态度未有丝毫转变。
夏橙自然是无法理解杜雪衣这种护短的心境,只见她又弱弱地问道:“所以玉山姐,你会发病,真的是因为......因为你们不能相爱吗?”
杜雪衣:“......”
大夫为杜雪衣把脉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瞧夏橙那神情,委实是万分不解。
杜雪衣脑中已经出现了吴中友眉飞色舞忽悠夏橙、怀无两个小天真的模样。
她不自然地咳了咳,沉着脸:“吴少那厮在哪,立马让他滚过来见我。”
“吴少被玄度哥赶回去江南找林离了,已经走了快两天。但......我看他真挺可怜的。”
夏橙耳根子软,虽平日里总是和吴中友斗嘴,然在她的印象中,吴中友每每听到江南道,就跟撞见鬼一样。但这次竟是没有推辞,直接答应下来,可见作出了多大的妥协。
“飞景哥本来也想回去抚仙镇请林大夫,但上次的伤又牵动了,所以最后还是柯大侠派人去请了。”
沉默许久不知如何开口的大夫听到此处,眼睛蓦地一亮,终于找到了个可以下的台阶,他赶忙插嘴:“玉山姑娘,在下实在是医术不精,普通的伤寒、外伤,在下还能勉强治一治。但这毒啊、蛊啊、虫啊,我实在是束手无策。”
杜雪衣爽朗地安慰道:“无妨,现下已经好很多了,可能是方才刚醒有点饿。还要麻烦你去趟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好好好。”大夫闻言如释重负,一溜烟跑了。
“玉山姐——”夏橙看着大夫飞速离开的身影,满脸不解。
“没事,确实没刚醒那么疼了,只是支开他而已,你跟我详细说说,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
快至晌午,平复了一早上的杜雪衣用完饭,心中情绪淡了许多,虽然心口处依旧隐隐作痛,但正常行走却也没什么问题。
合着老天就是想让她终日无欲无求、清心寡欲吗?
想到此处,杜雪衣不禁好笑,然后她推门而出,去迎接惊涛骇浪。
走过飞景的屋子,里面安静得很,经过在院中,见夏橙和怀无正在练武,杜雪衣轻飘飘指点了几句便离开,她行至堂前,李征鸿果然坐在当中,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书,看得入神。
李征鸿见杜雪衣走近,头也不抬,眼睫毛却不自觉颤了颤,当即被杜雪衣抓了个现行。
她挨着李征鸿附近的椅子坐下,柔声道:“征鸿。”
李征鸿不仅没理她,身子还往另一面侧开。
“夫君——”杜雪衣又晃到另一边,在李征鸿面前挤出一个灿烂微笑。
如此反复数次,李征鸿就是不肯开口说一句话,甚至连看没看她一眼,只有眉头越拧越紧。
到得最后,李征鸿似是终于忍无可忍,木然地起身离开。
不可一世叱咤风云的杜雪衣何曾受过李征鸿此种冷落,骄傲如她能如此放下身段已是从未有过之事,但李征鸿却仍油盐不进、给脸不要脸,哪怕她看出他的动摇,哪怕她知道他有苦衷,哪怕她自知理亏......但她那暴脾气此时此刻也按捺不住了。
杜雪衣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头白瓷茶盅的盖子一跳:“李征鸿,你究竟什么意思?”
因为一时情绪剧烈波动,杜雪衣心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