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昼,照得周围墨蓝色的云,平添几分闲愁,街道阒其无人,寂静无声。
柳楼曦喘着粗气,跑上一段,便要插着腰走一截,稍作调息。
虽说春已过半,但春的夜,总是带着几分冬日的寒,仅着薄衣的她,止不住打了两个寒颤。
风剪枯叶落,鸟惊残枝断,她身侧立着一颗枯木,那是一颗新叶未生的杨树。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瞬间,柳楼曦觉得,这扑面而来的风中裹挟着一股子恶意。
裹紧衣服,她加快脚步,同时借着透亮的月光,不动声色瞥眼观四周,可并未见不寻常之处。
就这么,她一路到了颜家大门前,拉起门环,叩响大门,然而已至深夜,许是颜家众人都已入梦,半响无人前来开门。
柳楼曦无奈之下,只得就此作罢,折头回了杉园,打算明日早晨再来寻颜雨筠。
杉园内,一抹橘黄色的烛光,在夜风中摇晃,照亮她内心一角。
柳母身子骨不好,休息的早,但每晚都会为晚归的她,点上一只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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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阳跃出地平线,扬起漫漫长空中的第一缕光。
柳楼曦起身,轻轻合上闺房房门,一路上蹑手蹑脚,生怕吵醒睡在隔壁的柳母。
出了杉园,不消一刻钟,她就走到了颜家府邸。
敲开门,半醒未醒,睡眼惺忪的门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给她带路。
她跨入大房所在的霖院,就瞧见颜雨筠坐在院中石桌旁,手里举着一卷书,听到脚步声,正巧扭头望来。
颜雨筠讶然:“楼曦?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柳楼曦谢过门房,让他先行退下,随后快步走向颜雨筠,拉着他的衣袍,往屋子里拽:“找你有急事,荟煊不在吧,进屋说。”
“嗯,她玩疯了,昨夜就没回来。”颜雨筠步子大,此时又刻意迈大了几分,让柳楼曦拉得轻松些。
进了屋,柳楼曦扒着门,瞅着外面没人,把门严丝合缝地关上,同颜雨筠说了昨晚,她在曹夫人门口偷听到的事,和颜二叔的情况。
颜雨筠默了一息,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道:“还好,昨夜二叔来的及时。”
柳楼曦挑眉:“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颜雨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曹夫人对我家玩的手段先不谈,重点不应该是颜二叔精神状态不正常吗?”柳楼曦捏着鼻根,头疼道。
“嗯,我知道。”颜雨筠坐下,嘴角不明显的微微下沉,温声,“楼曦,坐下说。”
他眼神平静,没有因她带来的消息,起一点波澜。
颜雨筠拎起桌案上的弯嘴水壶,取来一个洁净的茶杯,先以滚水围绕茶杯四壁浇淋,烫过一遍。接着拿过茶壶,泡制香茗的雪水,自上而下沁入茶漏,在充分沾染了茶色茶香茶味后,滴落入紫砂壶中。
柳楼曦看着他这般悠哉惬意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得,皇上不急,太监急,自己纯纯是替他瞎操心。
颜雨筠左手抚拦住右手长袖,十分考究的握住紫砂壶的手柄,将茶倒入茶杯中,轻放下紫砂壶,端起茶杯递给柳楼曦道:“这是二叔的决定,我尊重他的选择。”
柳楼曦伸手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自杯壁传入手心,想到曹夫人容氏女的身份,抿紧薄唇:“颜二叔没必要为了报复曹夫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身不入苦痛,心无感折磨,不宜空遑论。”颜雨筠又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一侧,“二叔准备了很久,我此前知道的时候,都已经晚了,何况现在,就算我们有心阻拦,也来不及了。”
她收回望着他的目光,不禁为颜二叔感到惋惜,为复仇,真的值得吗?她该做的都做了,结果如何,且看天意。
揭过颜二叔的事,她放下茶杯,坐下,“对了,你给玽哥钱了?”
“没有。”
柳楼曦皱眉:“那他这段时间这么安分?”
颜雨筠反问:“改好了?”
“希望?”
颜雨筠迟疑道:“我安排家仆跟着他一段时间?”
得了柳楼曦首肯,他起身去安排,打开门,突然想到什么,背对柳楼曦,态度强硬道:“这段时间,楼曦,你先住在颜家。”
柳楼曦心里明白,他是怕自己为了柳家,去寻曹夫人麻烦。
但实际上,曹夫人设计柳家,是在自己穿越过来之前。她只接触过柳母和柳玽,对柳家没有什么归属感,只对柳母一个人的感情,会深一些。
她绑定系统之后,没有离开柳家这个拖油瓶。从始至终,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做任务需要大力天赋;二便是,柳母满足了她自小缺失的母爱和对母亲的幻想,给了她片刻温情。
柳楼曦喝着茶,等了一会,不见颜雨筠回来,起身欲寻,不料却在门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