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如珠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能见到这么大的雪,晶莹的雪花肆意飘散了三日,一出门直接没过了膝盖。
街上行人无几,费如珠索性关门几日,也给工人们放个假休整休整。只是这漫天大雪的,她家这泥宅子实在有些挡不住刺骨寒风。
“娘,咱烧些炭吧?”
费沈氏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这冬日里炭可贵了,咱还得等雪停了回去做生意呢,可别浪费了。”
费如珠冷虽冷,可胜在年轻,又让崔衍之拿参汤大补了几日,身子骨还顶得住。
费沈氏就不同了,出生贫寒,虽是自小过惯了苦日子,又在经年劳累下身子自然不如同龄妇人。这么大的风雪她也是第一次经历,嘴唇都冻得发紫,仍在嘴硬。
“娘,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女儿做什么都可以。但娘只有一个,您得好好的。”
穿越大半年,费如珠是看得见费沈氏待她之心的,故而她也将费沈氏当做亲娘来对待。当然她还是抱着希望能穿回去的,毕竟她还有妈妈在等她。但就算是要回去,也不能辜负了她与费沈氏这段跨越时空的母女缘分。
费沈氏拗不过费如珠,还是同意燃起了木炭,只是这木炭烟极大,若是关上门整个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若是开着门,烧炭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屋子也没有窗,只能将门虚掩着。
“娘,等咱们买了大宅子,我给你买最好的炭。保证没有一丝烟味。”
费沈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谢谢,谢谢你,孩子。”
费如珠第一次听见她娘这么温柔的说话,一时有些适应不了,急忙将手覆上她的额头,问:“娘,您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看大夫?”
费沈氏拍下她的手,道:“说什么浑话,老娘好着呢。”
“那你突然谢我做什么。”
费沈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没事,就想谢谢你罢了。”
费如珠现下更是莫名其妙了,道:“为什么谢谢我?娘,您真的没事吧?”
费沈氏鼻头微微泛红,眼中也是波光粼粼,“若不是你,咱们娘俩早就饿死冻死在京都了吧?”
费如珠一愣,随即安抚道:“娘您说什么呢,若不是您将我带出来,我早就被那死鬼老爹抵债了吧。”
费沈氏淡淡一笑,“这也是咱们母女间的相互救赎吧。”
“那可不。”见费沈氏终于笑了,费如珠也展露笑颜,“娘,今儿天冷,要不然我炖一锅羊汤,再烤几块羊排?亦或是做一碗豪华版的胡辣汤?”
“豪华版的?什么是豪华版的胡辣汤?”费如珠时不时蹦出的新词儿费沈氏早已习惯了,只是总忍不住去问个究竟。
费如珠道:“就是有菜有肉也有面筋。”
费沈氏道:“都可,娘不捡嘴的,你做什么娘吃什么。”
费如珠嫣然一笑,道:“既然娘不捡嘴,那便都要吧!”
看着费如珠裹着厚袄子转身去了院中,费沈氏一阵怅然。多好的孩子呀!可惜不是她的珠儿。
本来费沈氏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只觉得自己女儿是高烧之后又被她重击,打通了关键神经,所以才转了性子的。
可那日她亲眼看着费如珠杀兔子,就算是转性也不可能忘记自己最爱的动物就是兔子,又怎会忍心去杀它们?且费如珠那手法过于娴熟,一看就是老手了,又怎会是自己的女儿。
费沈氏本以为是费成慵作恶太多,害得女儿高烧将魂烧没了,被一恶鬼下凡占了她女儿的身子。
可细细一回想,这大半年来,费如珠对她完全不比亲生女儿差。好吃好喝先给她,赚了银子也全部交给她保管,从来不防着自己,这哪里是恶鬼作为。
是以,费沈氏也释怀了,不管她从前是谁,现在就只是自己的女儿费如珠。
费如珠完全不知晓费沈氏已知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一边又蹦又跳的唱着《卡路里》御寒,一边手上菜刀飞舞处理着从店里带回来羊排。
唱得正嗨,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又响起了。费如珠心道:这谁啊,大年三十泡脚泡过十二点的嘛?赶着饭点就来了。
“来了来了,谁啊!”
“费姑娘,是我。”
熟悉的声音,开门一见,果然是那件熟悉的玄色缂丝祥云纹狐毛大氅。
费如珠不由得大惊,“三尺厚雪,你是怎么过来的?你不怕冷了吗?”
崔衍之指了指她家门前那辆厚实如蒙古包的马车道:“乘它过来的。”
费如珠细细一看,那奢华无比的马车就算了,马车两边站着二十余位手持笤帚的护卫,再瞧瞧那一路过来的痕迹,显然是有专人开道的。
费如珠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果然不适国舅爷风范。”
秦墨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道:“我家公子还不是为了来见你。”
费如珠的心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