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璟芸见到方梨,眼前一亮。方梨原先整日顶着一颗紫红色的爆炸头,耳环形状浮夸,不是戴着超大的圆环,就是及肩长度的各种耳坠,朋友们一度笑称她是非主流,“一看就不好惹”。
蔡璟芸也曾提过方梨打扮太夸张,“你这样在办公室,老板都不敢找你做事。”彼时,方梨指尖夹着一支燃着的香烟,她把烟就着烟灰缸边缘略微弹一弹,等烟灰落尽,慢慢说道,“管他呢,不找我更好。”
于晓宇见璟芸嘴巴微张,露出讶异的神情,她偏过头,对她嘴一努,道:“方梨变化大吧?她现在自己当老板了。”
蔡璟芸还没从方梨的外形变化中缓过神来,又听到这一说,她更是好奇得不得了。
“听小鱼瞎说,什么老板,就是个卖衣服的破店主罢了。”方梨把手袋搁在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喝了几口西瓜汁,一面喝,一面用手扇风,“这鬼天气,太热了。”
“你刚从外面进来,坐一会儿就凉快了。这里冷气开得很足,我穿的裙子,坐久了,倒觉得冷。”于晓宇这样说着,又扭头问服务员是否可以加一壶冰过的柠檬水,让她直接端到方梨面前。
“你真辞职卖衣服去啦?”璟芸很早就听方梨说过她以后要开服装店,她以为是一时戏言,并未当真,没成想,真给她做成了。
方梨果真和以前不一样,气质似乎也变不少。一头栗色短发,上身穿一字肩的白色T恤,下面配一条天蓝色牛仔喇叭裤,脚蹬一双简简单单的白色平底凉鞋,不像往常那样张牙舞爪。蔡璟芸心里想着,默默对着方梨看了好几眼。
“那当然,我可是想了好几年。”方梨说着,递给璟芸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店铺的地址,还没开业。”
蔡璟芸笑着收下,“你还弄得这样正式,专门搞一个名片。我看你这名片的纸张质地不便宜吧?现在不都是流行加微信,还更方便……”
“微信也加的,名片也有一些场合要用,反正是我自己设计的,就出个印刷费,也还行。”方梨说着,翻出手机相册,给两人展示她店铺的装修。一张张照片划过去,蔡璟芸边看边点头,又说方梨口风太紧,怎么朋友圈都没见到一条宣传的,这样有特色的小店应该让更多人知道。
方梨说不急,“还有一些货品没到齐。等开业了,我天天朋友圈轰炸你们,你不要到时嫌烦,对我来个拉黑删除一条龙。”
蔡璟芸眼睛一瞪,佯装生气,“哦,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形象?我还说等你开业,我要来捧场,如今看来,我怕是……”
她“自作多情”四个字没有说完,方梨就笑嘻嘻摇一摇她的手,“我这不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嘛,我知道很多人讨厌朋友圈里打广告的……”
“啧,真是朋友哪里会嫌弃你的?不用你说,都会主动给你吆喝。本来做生意嘛,各种办法都要试试的,不试,哪里晓得哪条路会走得通。”蔡璟芸说到这里,又有点黯然,她提起朋友的事情,头头是道,轮到她自己,路仿佛是越走越窄。
方梨听了蔡璟芸说的,心里轻快不少。她工作以来攒的钱几乎全投在店里了,电商冲击后,实体店生意本就每况愈下,她还顶着压力,逆流而上,也不知结果会如何。
每每早上起床,她斗志满腔,晚上睡觉时,又忍不住担心。有次做梦,竟梦到店面不见了,她在梦里急得满头满脸的汗。好好的铺面,怎么会凭空消失?她很不甘心,在梦里四处找寻。
醒来后,方梨觉得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她放下手上的工作,专程跑了一趟石经寺。对于此番创业,她是孤注一掷,决计不肯替自己留后路。去寺庙的路上,她想,若是佛祖不同意,她也是要做的。她一路忐忑,料不到,居然给她抽中上上签,她安慰自己:佛祖都觉得这事有奔头,那一定是有奔头的。自此,她的信心足了不少。
于晓宇因为一向清楚方梨的计划,蔡璟芸和方梨说话时,她只管当一个安静的听众。她看大家谈兴这样浓,建议吃完饭后,一同去酒馆喝几杯,晚上也没什么事做。三人在这家川菜馆用完餐,便一同打车,去了一家民谣清吧。
清吧是于晓宇在网上找的。没曾想这样热闹,推门进去,驻场歌手喊麦的声音一浪赛过一浪,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跟着歌手大声唱着笑着。她们三人此行目的是找个清静的地方,聊会儿天,彼此目光对视,便默契地推门出来了。
好在这附近酒吧多,她们沿着街沿一路探过去,果然被她们找到一家外表不起眼的酒馆。藏在巷弄深处,旁边就是居民楼,门脸小小的,廊檐下悬着两只灯笼,发出沉沉的红光。
酒馆里顾客不多,三三两两坐一桌,有个声线很细的女孩子抱着吉他在台上唱歌,灯光打在她的头脸上,发出一层雾蒙蒙的光。几人都觉得这处环境很相宜,捡了个靠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落座后,三人各点一份纯度不高的鸡尾酒,于晓宇又叫了一份果盘。
“真惬意,我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蔡璟芸往嘴里塞一块哈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