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给我耍那么多小聪明!”
罗慎眯着一双利眼扫视全场,手上动作也没有丝毫松懈,一字一句;
“放了船长,让船靠岸。”
这话一出,众水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动弹,就连一直好声好气的洪广秀,都铁青了脸。
“兄弟,你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吧。”
身为背负命案,又被多方通缉的水匪,洪广秀平时想去岸上玩玩,那都是偷偷摸摸,察觉不对立马就溜,而如今,若是被青天白日挟持上岸……
那和直接杀了他有何区别?有何区别?
洪广秀的脸一阴沉下来,那边水匪们立马提起刀剑,盯着这边,蓄势待发。
没有人想被关进大牢,也没有人想为自己所犯的罪孽偿命,所以这一刻,所有人团结一致,在慑人气势上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罗慎手稳的一批,洪广秀脖颈上的鲜血越发浓郁。
在死亡的压力下,洪广秀的心态终于稳不住了;
“小兄弟,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也都别把路走绝,你放了我,我也不伤你,就立马领着弟兄们撤退,我们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个义字……”
话是这样说,可在罗慎看不到的视角里,洪广秀那面向众人的表情,却明明白白传递着:
杀了他!小畜生敢伤我,老子一定要杀了他!
然,任他再心狠手辣,满腹算计,今日碰到罗慎,也都算是他倒霉,因为,人罗慎压根不和他废话,见自己说的话没人听,他便也不耐烦听对方说话,直接手起刀落——
“啊——”话语戛然,一声惨嚎。
洪广秀惨白着脸,捂着自己滴答流血的断腕,脖颈青筋都跟着抽抽。
众水匪瞧着这场面,再瞅瞅地上躺在血泊里的左手,那也彻底傻了眼。
……不是,兄弟,你来真的?
罗慎再次将手里的短匕捅进肩膀,还是原来的刀口,还是原来的位置,没管人质疼痛到抽搐的颤抖,他连动作都没变,轻抬眉眼,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依旧是那么冷酷无情;
“我说,放了船长,让船靠岸。”
鸦雀无声。
再次扫视全场,罗慎才慢悠悠的又添了一句;
“或许众位也可以先行离去,毕竟我只求平安,待等会儿到了岸上,一个人,那总比一堆人要好跑……对吧?”
众水匪;“……”讲真,有些心动。
毕竟对方都给他们架梯子了,他们若于此时走人,那也并不能算贪生怕死,罔顾老大。
他们只是怕留在这里,老大会继续受伤害啊!
他们只是怕跟随老大一块儿到岸边后,老大带领他们一帮人会不好跑啊!
他们,完完全全都是为老大着想啊!
嗯,就是这个样子。
在疯狂心动的最顶端,那边罗慎又轻飘飘来了句;
“你们乘坐小船可以往东跑,那边暗樵多,就算官府有心追查,也不敢派大船前往……”
有道理,那就往东跑。
众水匪步步后退,然后在洪广秀目眦欲裂的眼神里,有条不紊的拽着绳索下滑,呲溜呲溜,就那样矫健的坐进了下方小船,划浆走人。
甚至最后一个坐进小船的人还朝甲板大吼,看上去义薄云天;
“船上的小子,我警告你——若几日后,我老大没返回来,或者是伤了一根汗毛,那我等兄弟,必然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屠你满门……”
罗慎;“……”
洪广秀;“……”
躺在血泊里的的断手;“……”
虚伪啊,是真虚伪啊!
水匪退散,众人劫后余生的从甲板上站起,然后直接来了场世俗百态。
有那躲在角落的年轻男女,相拥而泣,温情缠绵。
也有大腹便便的中年汉子抱着妻女,猛男落泪,心有余悸。
更有中年妇人搂着一对儿女,泪水汹涌,嚎啕大哭。
最后,便是那最后一种,两相决裂,恨意滔天。
是刚刚蹲在宋婉清前头的那对男女,他们在打架,打的很猛。
男的面上有些心虚,所以刚开始略略相让,但女人悲愤太过,劲头正猛,长长的指甲把男人挠了个满脸花,这下男人也恼了,于是,一个人的发泄变成两个人的对打。
男的拽头发踢肚子,女的看着娇弱,但其实也不好惹,用指甲抠眼睛,抠皮肉,甚至还直接上嘴咬。
污言秽语,□□撕扯,不堪入目。
宋婉清克制的从两人身上收回目光,又伸出双手捂住小禾儿的双耳,然后,墨沉沉的目光便直直投向了罗慎这边。
救命大恩,怎么报答?
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