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意拨开飘到她脸上的淡紫色鲛纱，睁开眼睛，床顶一只华丽的紫色鸑鷟引入眼。
她手向床边探了探，并未摸到明心。
甫一撑起身来，就听到水盆落地的哐当声，张采书以一种十分夸张的姿势跑了出去，拿着玉信到处宣扬她已经醒转的事情。
就好像她是飞升已久的老祖宗突然下凡一样。
秋知意：……
“明心？”她在识海中询问。
明心啾原本活泼的声线此时稳重了些许。
“秋秋，我在。”
秋知意并未追究她突然改了的称呼，感应了一下明心剑的所在，走下床来。
“梦三千呢？”
明心啾看了看识海中缩成一团的梦三千，一点也不留面子。
“她自知自己闯了祸，不敢跟你讲话啦。”
梦三千尾巴动了动，明显对秋知意的回应十分在意。
“无事，再者，是君晏设计，与你无关，只是你这力量，确实需要好好控制了。”
秋知意话音刚落，就有一大群人涌了进来，她下意识握住了手中的明心。
却看到张采书以一种极其不符合她人设的亮晶晶的眼神看向她。
“师姐，你醒了！”
秋知意握住明心，按兵不动，她矜持地点点头。
“嗯。”
听到秋知意的话，堵在门口的一群人呼啦啦地涌入，吵得她心烦。
还未等她说话，人群突然散开。
甘星阑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对她眨了眨眼睛，对她露出了一个闺蜜之间相互分享秘密和心事时的心领神会的笑容。
秋知意：我不懂。
下一秒她就懂了，因为楚离疾步走了进来，似乎想要抱住她。
秋知意用明心抵住她的肩膀，怒极反笑，她看向楚离，是对楚离说也是对这个幻境的掌控者说。
“楚离，请自重。”
听到她的话，周围的气氛瞬间冷凝。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她，似乎在怀疑她是不是因为生了一场病记忆有些混乱。
秋知意只觉得无比恶心，万万没想到她刚刚恢复记忆就要遭受如此暴击。
这些日子来堆积的郁气无处发泄，此时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楚离诧异地看向杀气暴涨的她，原本空无一物的眸子此时温柔似水。
明心金色的剑柄染上鲜血凝固的猩红，似乎织就幻境的人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秋知意厌恶的情绪，又让连石青来转移秋知意的注意力。
“秋师侄啊，陷害你的江晚宁已经处理了，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秋知意猛地看向连石青，紫色的眼瞳流光溢彩，像是透过连石青的皮囊看向他深埋的内心，又似乎是透过连石青所代表的虚假表象看向幻境的真实内里。
她并未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但任何看到她的笑容的人都不会怀疑她此时满溢的戾气。
周围的时间禁止下来，连石青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神，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他机械地看向秋知意，只有一双眸子，如同鎏金。
祂算不上对人类的心理活动有多么了解，也不屑于了解，祂只知道，绝大多数人，都会沉湎于这个虚假的幻境。
但可惜，秋知意不是绝大多数人。
若是其他人，祂断断不会询问，但大抵秋知意是祂视为威胁的存在，这种威胁，让祂对秋知意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祂歪了歪头，并无孩童一般给人以天真的纯稚之感，反而一下子就将祂与祂附身的这句人类躯壳分离开来，充满了非人的游离感。
“为什么？”祂问，“你重生后依旧选择万剑宗难道不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秋知意收回正准备插刀的手，她敏锐地捕捉到天道话中的意思。
“什么意思？除了万剑宗我还有其他选择？”
天道似乎轻嗤一声，祂无法理解青冥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甚至连好事都不让当事人发掘的心理，看来不仅是人类奇怪，神明亦然。
虽然出了点岔子，但大体仍在掌控之中，天道十分有闲心地回答秋知意的疑问。
“青冥在设定重生的时候，为你设定了两个选择，其一是若你选择入魔，那你便在原来的村落顺势入魔，直接渡劫；但若你想要在万剑宗问个清楚明白，那你便是被修者所救的天赋异禀的少女。而你，选择了去万剑宗，只是你如今不记得了罢了。”
现在疑惑的人变成了秋知意，她问：“为什么？”
秋知意并非看不出来青冥对她的情谊，只是她与青冥的交际不过尔尔，她实在不明白青冥缘何为她付出这么多？
她不会还，也还不起。
她甚至怀疑青冥背后是不是有更大的阴谋。说到底，是她不敢轻信他人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