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只能碰到一点余温，水一样的波纹在她手心平息，她徒劳地垂下手去。
大道无情，抽离感情后，祂反倒能观测到更多细节，也更能理智地做出对这个世界真正有利的选择。
青冥脸上的笑意让祂觉得无比熟悉，祂低头看向此时擦干眼泪肃容的长离，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表情此时完全调了个个儿。
青冥的笑是长离过往的模样，而长离此时，亦是青冥曾经桀骜又冷漠的模样。
璇玑歪了歪头，并未挑明两人如今的变化，多余的感情只会影响长离的发挥。
长离冷漠地拍开了璇玑伸出的手，她站起身开，仰望仿若要掀翻这片天地的蓝蝶漩涡，无光的暗紫瞳孔被幽蓝照亮，染上了几分生机勃勃的色彩。
云雾之下，洪荒四处泛起微弱的金光，组成一笔极简的阵法，这是她之前滴落的神血，零零散散落在洪荒中，连点成线又成面，汇聚成阵法的形状。
长离的视线拉远，她望向关押未央的寝宫。
她给过未央机会，说到底，她与大道也无异，大道为了苍生可以牺牲她，而她亦是可以牺牲未央。
“你承诺过。”
她这话没头没尾，璇玑却知道，她所说是杀死未央之事。
祂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即使得了承诺，长离也并未放下心来，命运二字，于她实在太过沉重。
蓝蝶声势浩大地聚集在洪荒，但也总有一些漏网之鱼，幸运的是，长离不仅是洪荒的神明，更是万界的神明；璇玑亦是万界的大道。
长离向下望去，视线所及却并不止是洪荒，她的眼已变成纯然的金色，仿若熔化的太阳，却带着自身自有的冷然。
初生时大道选择了她，于是万物生。
“万物生。”
金色的光芒上涌现流动的符文，温柔又不容反抗地将蓝蝶龙卷彻底包裹。
符文上的金光耀耀，凝成实质的光线伸向无尽的远方将遗漏的蓝蝶尽数包裹。
连接远方的金光若隐若现，如同老化得即将折断的绳线。
在另一端拼命挣扎的时候，终于不堪重负地齐齐断裂。
长离吐出一口金色的神血，她金色的瞳孔抬头看向远方，她神情淡漠，仿若成功与否，于她并无影响。
她看向自己已经逐渐消失的手，歪了歪头。
——————
未央界。
一只蓝蝶轻盈飘过，翕动着翅膀停在界外的空间上。
鳞粉掉落，穿透了无尽的黑暗来到未央界结界外。
结界有长离的神血以及凤族的生机，足以抵挡蓝蝶一段时日，而此时，倒数第二道针对蓝蝶的防线——青冥的空间正在不断消解。
结界内的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
若说之前被神宫“劝”来未央界时心中还憋了一口气，在看到因闹事被青冥丢出空间被蓝蝶无声同化的妖族的样子后，现在只觉得庆幸与感激。
胆敢闹事的自恃实力，实力也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强悍，即使这样，面临蓝蝶却依旧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对蓝蝶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因此，见到结界尚能抵挡蓝蝶一段时间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
结界并无自我意识，亦有着大多数结界固有的弊端。
防外不防内。
骚动响起，蓝蝶蜂拥而上，被扔出结界外的人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蓝蝶吞噬。
结界内喧嚣，但却无人敢踏出一步，即使现在结界外的空间中尚有五凤等神明守护。
青冥看向陨星，她近十年间实在安分，即使是长离也只是道她除了多思一些算不上有什么坏心思。
但现在，没有什么坏心思的陨星趁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将一名部落之长扔出了结界外，她身后透明的触手张牙舞爪，是藤蔓的形状。
“你不是陨星。”青冥客观陈述，陨星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实力。
“陨星”一愣，嗤笑：“你倒是聪明，只是……挑衅过阿姐的人，杀了她又何妨？！”
“未央。”语气实在是太好辨认，她甚至丝毫不加掩饰。
“陨星”见远处五凤也因此处的异样赶了过来，她“啧”了一声，“下次再见，小应龙。”
青冥本能察觉不对，未央至少他见过的未央绝不可能以如此平和的语气与他说话。
还未等“陨星”动身，她已然被青冥束缚在球形的空间中。
“你不是未央。”
“陨星”轻笑一声，“你怎不知我不是真正的‘未央’？”
！
青冥直觉不妙，正欲加固对“陨星”的束缚，却见眼前的“陨星”化作数股浓黑的湍流奔向未散的蓝蝶聚集之处。
在即将靠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