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璃离开不是去别处,而是被叫到了议事堂。
堂中央躺着一个人,上面盖着层白布,慕容璃不用掀开就知道,死的是陈安语。
再看谷里说得上名字的几乎都到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而慕容枫高坐在主位上,散漫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见只有他一人前来,陈阎登时沉下脸,挥手让下属说。
“禀少主,昨夜有人听到后山有打斗动静,等赶过去时,却发现陈安语的尸体,凶手已经逃走了。”
慕容璃神情自若,不表一词。
陈阎朝慕容枫跪下,老泪纵横道:“老夫年近四十,膝下唯这一个女儿,却不明不白死在后山,恳请谷主作主,严查捉拿真凶。”
慕容枫闻言似回了点神,开口道:“阿璃,死的是你院里的人,你怎么解释?”
“我以为不用解释”他道,“别说是我的院子,谷里来往这么多人,难道每死一个我都要给出解释?”
“少主”
陈阎按捺不住愤慨,瞪着眼,整个人紧绷如拉上弦的弓,“死的人姓陈,是我陈阎的女儿,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慕容璃:“听陈堂主的意思,若死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便不计较了。”
陈阎忍不住冷哼一声,“少主不必扯开话题,眼下讨论的是凶手的事,你我都清楚凶手是谁,你若还顾及老夫一分颜面,就该严惩真凶。”
“陈堂主说笑了,我怎会知道。”
陈阎怒意冲冲,直接拍断了桌子,“少主还想包庇你那婢女,整个谷里,谁不知道她与安语不合,以往她仗着少主撑腰,多番挑衅,安语看在你的面子上一忍再忍,本以为她会安分,谁料却变本加厉,如今,竟然还要了我女儿的命”
陈阎深吸一口气,话中是难掩的埋怨,“若不是少主一直纵容,她怎敢如此。”语气中满是欲将其挫骨扬灰的恨意。
慕容璃凝睇他,目光沉静如璧石,重重压在人心上,“陈堂主,你所言有几分真,又添加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又道:“一切都是你的臆测。”
“好,你要证据,直接拉桑宛过来,端看她有没有受伤就知。”
陈阎的主意是妙,但架不住慕容璃打混球,他说:“不巧,桑宛昨天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们俩个切磋武艺,我下手重,她受了点伤。”
陈阎眼睛蒙上阴霾,甚至被气笑了,“还真是巧啊”
“好,好,好”连续三个好,陈阎的忍耐到达极限,“把人带上来”,他道。
陈阎叫上来一个眼熟的女子,穿着庆华阁婢女的服饰。
“你来说说昨晚看见了什么”
青红没敢抬头,唯唯诺诺道:“我,我看见桑宛一个人去后山,然后陈管事和红梅姐姐也跟了过去,几个人一直没回来。”
“听见了吧,还说桑宛不是凶手。”陈阎忿忿。
慕容璃眼皮都不抬,“这只能证明桑宛去过后山,可不能证明是她杀的人。”
“少主是执意保那丫头了?!”陈阎直接质问。
慕容璃直视他不闪不避,毫不退却就是他的态度。
眼下争议进入僵局,两个人都因为重要的人不肯退,其他人则是看热闹的居多。
“谷主”陈阎求慕容枫作主。
慕容璃也顺势拱手,但姿身凌立,眼中没有半分恭敬。
慕容枫手指搭着桌子,有一拍没一拍的道:“陈阎,似乎的确没办法证明桑宛是凶手”
“谷主,明摆的事实啊”陈阎头低的越发低,他也想过要不把灵蛇的事说出来,但一来有损安语死后的名誉,二来慕容璃定会找借口推脱,还不如不说。
慕容枫摆摆手,做了决定,“既然没办法证明桑宛的清白,就送去烈狱吧”
慕容璃猛然抬眸,“谷主,桑宛无错,为何要进烈狱”
听到这声谷主,不仅是慕容枫愣了瞬,其他人也震惊的看向两父子,一向和睦的二人何时出现了裂痕。
慕容枫不过惊讶一秒,心中平静无波,他轻笑道:“有没有错,拷问一番就知”,有他发命,陈阎一下子有了底气,当即就要去捉拿桑宛。
慕容璃挡着人不许他们去,甚至动了手。
“放肆,你是想反吗”慕容枫呵斥道,“记住自己的身份”
慕容璃看向父亲,道:“我忘了告诉父亲,之前桑宛救我,我喂了她自己的血”除了慕容枫没人懂其后的意思,桑宛已与慕容枫缔结血蛊,生死同命。
慕容枫眯起眼,“你在威胁我”
“不,只是想让你收回成命,你应该知道桑宛不能死,而去烈狱非死即伤”
“那又如何”慕容枫轻飘飘的道:“死了,也是她命不好”
是她,也是他,一句话,慕容璃心中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