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请稍安勿躁,喝杯茶顺顺气。”王继恩双手递过一杯茶。
赵匡胤觉得难怪王继恩年纪轻轻会成为御前伺候的人,恐怕就是因为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就如同随时能猜出人当下最需要似的。
喝完茶,气果然顺多了。赵匡胤招来一个小兵,让他带着王继恩好好休息。自己睡不着,翻阅着军中卷轴查看。果然一眼就看出了一丝丝的问题。这个陈珺自以为聪明,在札记里故弄玄虚,中饱私囊。不过,眼下还不是惩戒此类蛀虫的时机。
赵匡胤飞快起笔写下一封信,封好后,走出军帐。找了一个曾经在自己手下做过事的可靠之人,命他送去开封务必亲手交到石守信的手里。
“赵将军放心,卑职一定不负所托。”
“你拿着这个腰牌,所到之处无人敢拦。明日陈将军问起,我会说派你去办点事去了。”赵匡胤安心地看着他骑上马,趁着夜色朝着远处而去。
次日,还在睡眼朦胧之中的赵匡胤,忽闻帐外一阵喧嚣。急忙起身,挑起一件长衫,披着就走了出去。
“发生何事?”赵匡胤眉眼一眺,犀利的眼神吓得一个小兵差点站不住脚。
“启禀大人,是巡山回来的小分队。说是在山里发现一个伤重之人……”
话还未说全,便见赵匡胤行色匆匆朝着人堆里去。
“大人,这是我们在山间发现的人,看衣着是个平民。”
赵匡胤低头看向那个衣衫褴褛,浑身血迹,狼狈不堪的人。
“大人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小兵好心提醒,却不见赵匡胤后退,反而冲向那人。
“水——”赵匡胤抬头命令道。
小兵急忙取来一点水,交到他手里。只见他迅速泼在那人污浊的脸上,毫不在意地用手擦拭开。
赵匡胤刚才瞧着这人眉宇间有点熟悉,心中咯噔一下。现在用水清理后,果然是熟人——徐厚照。
“大人,这位公子伤势太重了,恐怖药石无医。”军医在检查完后,出来对赵匡胤摇摇头。
赵匡胤紧紧攥紧手心,一脸叹息地问道:“那么他还有多久?”
“过不了今夜。”军医坦白道。
“那就有劳你尽力让他苏醒,为我延长点时间。”赵匡胤无奈地看向军帐,如果让慧儿知晓救不了她哥哥,那该多伤心。
在送走军医后,赵匡胤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只见王继恩正在小心翼翼地为徐厚照擦拭,身上也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赵将军——”见他站在床边,王继恩起身行礼。
“多谢你照料他,”赵匡胤连忙扶起他,感恩地说。
“哪里的话。小的只是尽量让公子可以体面些。赵将军,莫要伤心,生死有命。也许冥冥之中让你寻到他,也可解你寻妻之难。”王继恩说完,便端着水缓缓走出了账内,只留得赵匡胤与徐厚照两人。
“徐兄,你快点醒过来。你们到底遇上什么了,怎会这样?”赵匡胤端坐在床边,忧思地望着还在昏迷中的徐厚照。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直守在床边的赵匡胤发觉徐厚照的手指动了几下。
“徐兄……徐兄?”赵匡胤飞快跪在床边,抓住徐厚照的手。
徐厚照觉得自己的全身就像散了似的,又一片片地被人缝合好。艰难地睁开双眼,印入眼底的便是赵匡胤担忧的脸。
“小……小赵将军……”徐厚照的手反握住赵匡胤,拼尽全力地说了一句,“皇……皇宫,救慧儿……”
“什么皇宫?慧儿为何在皇宫里?”赵匡胤知道他伤势很重,不宜用力。但有关徐慧儿的安危,不由心急询问清楚。
“王昭元抓走了慧儿……与夏香,说是为孟昶献美。”徐厚照喘着大气,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蜀主最近想要充实后宫,命人四处寻美。而王昭元在见过徐慧儿一次后,深感这是一个难得的加官进爵的机会。便挟持了怀有身孕的夏香,命徐厚照写信把在滁州的徐慧儿叫回来。
虽然徐慧儿借计让流民安全转移,但架不住王昭元又对夏香起了歪心思,准备抓她与夏香两人入宫。徐厚照哪里由得了他,送完流民回村子想救下妻子与妹妹,却身受重伤坠落崖底。
“王昭元,你这个老匹夫,我定杀了你。”赵匡胤愤怒地一掌劈向身旁的桌子,瞬间桌子裂出了一道缝隙。可见他愤怒异常,心血波动。
“我……我有一事相求。”徐厚照自知自己大限将至,急忙拉住赵匡胤的衣角。
“救回慧儿与嫂子,我一定会做到。”赵匡胤信誓旦旦地拉住他伸来的手。
“多谢——如果可以,请你好好照顾他们。”徐厚照缓缓吐出最后一句,眼睛逐渐迷离,似乎看见了自己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嘴角含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用了一天的时间处理完徐厚照的后事,赵匡胤等不及想要涉险进入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