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梨真做了个梦。
她梦到重返和弟弟嬉戏 、妈妈也在一旁看着的幼年时光--还以为自己正在家呢,她急着就要起来--但却在动弹的那一瞬间,她又反应过来了--这是正在外面上班的时候呢!所以她仰起的头又躺了下来,手脚仍是舒展平放。
堪堪地握了握拳头,只有中指还能收缩蜷到手心--这是她判断自己有没有力气起床的标准--还使不上力气,于是她就只能闭着眼等待着。
等着等着--她的思绪很是清明,只是身体还动不了而已,所以她理所当然地神游天外了--她心里掰着指头算着,自己到底有多少钱了。
因为她有一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存够她心里预想的那个资本后,她就回家放羊养老去--即使她现在才出来工作四年......
她算着算着,没一会就不算了--因为那纯属自取其辱。
但她向来懂得自得其乐,所以不知道想到什么地,自顾自地又笑了起来,然后她眼角弯弯地笑着翻了个身--陡然发现能动了,就着急要起来上班了。
她的手刚撑在被褥上,还犹自挂着笑容,却不料一睁眼,竟然发现自己的面前赫然有个陌生男人的面孔,而且那个男人似乎还因为被她挤到角落里幽怨地看着她......像个可怜兮兮的动物似的甚是委屈。
大脑像被爆炸声激荡了似的,看着那好看的眉眼,高梨真好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倏地一下往后退去--像一颗炮弹一样弹了出去。
床的另一侧自然不是墙,所以她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不禁“嘶”地发出了一声痛呼。
男人自伸手来捞她,露出的,却是精壮、满是旖旎痕迹的上半身,且脸上的焦急不似作伪。
高梨真惊得垂下了目光,连忙逃进了厕所。
“这是怎么回事?”,她惊魂未定。
高梨真垂眸闭目下,扶着脑袋疼痛不已。
而良久,姗姗来迟的影像才为她解开了这所有的疑惑。
“你是我?”,高梨真看着镜面里虚弱的老人面像,不禁挑眉。
“咳......是,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不相信,我还可以告诉你--告诉我自己--这辈子产生过几次自杀的念头......”,镜中的老人虚幻道。
“不是,我相信”,高梨真敛了眉目,似乎并无任何情感,只是客观说了一句,“我只是觉得--太丑了--呵,既然你是我的话,那么应该不会觉得生气才是”。
“自然”,老人浅笑了一句,“反正即使那时候漂亮,你又不注重这些......”。
然而高梨真却似乎没耐心听她说这些,她迟疑着,目光却是直视着她,“你说未来的科技很发达,所以你的所有记忆都可以查阅--才会“记”得那么清楚--那么......”。
高梨真垂下了眸,眼眶有些湿润,手心却暗暗握紧,“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告诉我,阿公他最后说了什么?”。
“抱歉--我只能查阅在我眼中所经历过的一切......那次我没能跟得上去”,老人顿了一下,枯瘦的手不禁扶了一下轮椅的扶手,然后笑了一下,“所以这也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她抬起暗淡的眼,却坚定地看着高梨真说了一句,“你以后是一个人凄惨病死的”。
高梨真怔住了。
她却抿了抿唇,又低下头,轻声低语,“但你在那之前有一段非常美满的婚姻--虽然最后那个人出轨了......你心高气傲,知道了这件事后,连让他解释一句都没有,就直接离开了--那也是你们见的最后一面......”。
她的嗓音似乎被烟熏火燎了似的沙哑,“而我现在只想知道......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镜中的老人抬起满是泪水的双眼,那泪水在干枯的皮肉上流下--像是从沙漠里喷涌而出的水流,她捂住了脸,只是哽咽。
“他不愿跟我解释,所以我也就那样走了.......我.......我很想他”。
高梨真想伸手扶下她发抖的双手,却因为那能虚穿而过的光线而只能作罢--有些无奈。
高梨真是真的有些无奈--因为直到此刻才发现,她竟是个对自己都那么没温情的人。
“所以呢?”--她扶着眉问了她一句--无他,因为门外的男人似乎急得快要破门而入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让我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是谁和他发生了关系--你能帮我看一下,我到底输......在了哪里”,镜中的她止住了情绪,目光索然。
“而作为回报,你可以有一次机会,改变你人生的某项决定--你的人生是以我活的岁数为基准的,当然那个约定得是在你帮我找到那个女人、且你回去你那时的时光后才会生效的”。
“可是我......”,高梨真刚开口了一句,她就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