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徐来:说,为什么你在我们开枪救你的时候,却给那人挡了枪,你真的不是他的同伙?
林为珮:你有没有搞错,受到惊吓的是我——身为一个警察,这样质问一名人质,你觉得合适吗?
徐来:我不是在质问你,我这只是根据事实情况所做的合理推测,在向你提问而已。而且作为公民和个人来说,我想你有义务配合我们的调查。
林为珮:我想我有什么义务也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她看向他,目光对视了几秒,他低下头看文件上的内容。
徐来: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根据你们的经历来看,第一次见面,你又不认识他,而且他还挟持你,那你为什么还......除了你是他的同伙,我还真是没想到有别的原因了。
林为珮:我也没想到......
徐来:没想到什么?
林为珮:没想到我还活着,然后还能听你说这样的话。
徐来安静了很久,疑惑又无法催促的眼只是看着她。
林为珮似乎不为所动,但似乎最后又还是不忍心地被触动了。
林为珮:我是真的没想到我还能活着的。我想离开这个世界,但却不能死在我自己的手里,所以说这是最好的方法。
徐来:能救一个人也好,但你该留着去救别人啊!你怎么把你的生命用在这种人身上,你知道他做了多少坏事吗?
林为珮: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对我犯下的罪过有人会去惩罚--比如说你们警察,因为这关乎你们其他人的利益、责任和荣誉,所以我不能算第二次账。而且我想我也“报复”回去了,因为如果你和他站在我面前要我相信你们说的话......好吧,他和别人站在我面前让我相信他们所说的话,我会下意识地选择别人,也永远不会相信他。虽然他可能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但我的对他的最大善意也仅此而已了--这就已经算报仇了。而回到最开始,他会抓住我当人质也仅仅是概率问题,是我运气不好,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徐来:你怎么能这么想?
林为珮:那不然我要怎么想?好,那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一个问题,法律到底是正义的手段,还是正义的象征?那又如果说不回答这个问题,那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文如其人是不是真的文如其人呢?
徐来:法律自然是......既是正义的手段与象征啊,自然文如其人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林为珮:好。文章描绘的是一个人的态度--不管任何文体都是,只要是文章也是描述一个人的心境。而很多人都会有类似的心境。心境只是一个瞬间,而不是连续的过程。人会改变,但那个描绘下的心境却不会改变,只是表达不同而已。你可以说警察很有爱国之心,学生会有爱国之心,但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也会有爱国之心,只不过他的爱国之心出现的太少而已。所有编写法律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做到一辈子遵纪守法,所以你凭什么把一个像心境一样短暂出现的象征和作为长期使用的手段来相提并论呢,法律也不一定是这样用的不是吗?
徐来:我想我们要讨论的不是文学。
徐来合上文件离开。
(二)
傅立叶是真的在咳嗽,林为珮坐在对面却并不相信。
林为珮:你是真的咳嗽吗?不是吧。
傅立叶沉默,眼睛有受伤的眼神,但却很快掩盖,然后他看了林为珮的重重包扎的右肩膀一眼,顿了下。
傅立叶:你痛吗?
林为珮沉默半晌,真诚地笑了一下,笑容一闪即逝,然后回答。
林为珮:很痛。但我可以忍受。
两人沉默,一室寂静。
(三)
徐来:你为什么要向法院申请不追究他的挟持罪?以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他会被轻判多少年......
林为珮:法律是正义的象征。他有悔改的意愿,那我也应当给予谅解的机会......
徐来:法律应该是正义的手段!你这样做根本不公平,他根本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林为珮:有什么不公平的?我算的只是我的那一份罪过,并没有妨碍其他人的。在其他人那里,法律是正义的手段,他们要算账就算账,那跟我没关系。因为现在在我这里,法律是正义的象征,他悔改了,我给予谅解,这很公平。
徐来:他悔改个......他哪里见鬼的就悔改了?
林为珮:他问了我痛不痛。
徐来:什么?
林为珮:因为他问了我痛不痛。人是一种情感会与其他事物联系的动物。我以前住在车站旁边,每次看见家乡的车都会盯着它走远,心也随着走远......我也从不会在腿脚不便的人面前奔跑--虽然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的确,我很容易被很多细腻的东西触动,我的确是因为他那句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