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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1 / 3)

往北近千里,晨风依然十分寒凉。

因为边关近来祥和,并州城内的百姓,正在热热闹闹的准备着“走谷雨”。

年轻男女们踏青串门,街头巷尾,挤挤挨挨的都是人。

内侍省都知,名叫蔡玉集,是皇帝眼前最得宠的内侍黄门之一。

这次他只带了两个随行侍卫,匆匆赶了好几天路,才从西京赶到并州城。

并州城内,一处不起眼的小四合院里,住着兰知州的家人。

兰知州还在世时,他们生活虽然节俭,但好歹有知州府官舍在,宅子虽空却大。

后来他不在了,兰家又被抄家,伶仃的几口人,在沿街赁了这间四合院。

这几年,全靠兰家长子兰烽,在河东路军中当兵,领那点微薄薪水,每月支付三百文的赁钱。

今日休沐,兰烽也没去军中,在家中帮忙收拾。他家中老奴,在街上看见卖“禁蝎”符,说是谷雨时节,买这个辟邪最好,就买了一对儿回来。

蔡都知牵着马走到街口,停在远处的巷子里看着。

老奴捧着浆糊,兰烽则站在一只木头凳子上,抬高手臂,把一对龙飞凤舞的画像贴在两扇门上。

门是裂了缝的薄木门,画上浓墨重彩,凶神恶煞的张天师很是潦草。

贴画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一身单薄寒掺的麻布衣衫。不过他个子高,肩背宽阔,身形结实,眉目又清秀。样貌十分优越。

安静的少年,青春勃发的身躯,让蔡都知联想到了马场上奔腾的麟驹。

他松了一口气,心里想,这俏模样,想来能减少一些公主的委屈。陛下心里,也好受些。

他犹豫了片刻,又翻身上马,打算往回头走几步,招呼同行的随侍道:“你先去通报。”

贫寒人家,总需要一点时间,才好准备出个体面样子。

兰家老奴年近五十,小厮今年才十三岁,兰烽是家里唯一的壮劳力。贴完符画,搬抬重物的事情,也是攒着,等他休沐日回来做的。

今天日头好,西厢房里的几件木质家具,闷了一冬天,需抬出去见见光。兰烽先是扛了两把条凳,又要搬桌子。

老奴要来帮忙,兰烽记得他左边膝盖总是疼,就支他出去。独自将方桌竖起来,打算用后背扛出去。

外面有人敲门,兰家弟弟正在院子逗蚂蚁,闻声便飞快的去开门,边跑边问:“谁呀?”

老奴跟在后面:“你跑慢点!”

门打开,是两位高个子官差模样的男人。

两人脸上带着笑意,其一抱拳作揖道:“我们是西京来的。恭喜各位,皇恩浩荡,兰家有大喜事了。”

管家呆愣好久,待反应过来,赶紧道:“两位贵客请稍等,我这就去叫大郎!”

他激动的来正房找兰烽:“大郎君!西京来人了!”

兰烽已经几步把桌子扛到门口了,闻言抬头看他。

老奴看一眼外头,帮他卸下桌子,声音低了一些:“说是喜事,莫不是像传言说的,为您的婚事来的……”

兰烽将木桌放稳:“既然是喜事,就不要乱猜了,让人听见不好。刘叔,您先去备好喜钱和茶水,让小宁把竹椅抬到院子里。”

老奴不明白为什么要搬竹椅,但他习惯一切听兰烽的,于是点头出去忙活起来了。

兰烽径自站了片刻,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湿布,把肩膀和布鞋刚才蹭上的灰都擦干净,才从后门快步走到正房。

正房里住着兰家老祖母。

老祖母花甲之年,前几年儿子死时,情急跌断了腿,又悲伤过度,如今大半时候只能瘫在床上,行动十分艰难。

她见兰烽跪在床边,细细给她理好衣服,跪在她面前,这就要将自己背起来。她精神不太好,疑惑地看着孙子。

兰烽耐心地解释:“西京来人了,要全家一起接圣旨。”

少年将她背起来,后背线条颀长而嶙峋,她心疼的凑到孙子耳边,小声道:“是不是你的婚事来了?”

赵将军前几日,便带来小道消息。

说西京有传言,皇帝要挑一位宗室贵女,给兰家正当婚龄的大郎君赐婚。

见孙子没说话,祖母喃喃道:“我们家里这样,贵女如何住的习惯?陛下总不好……教你入赘吧?”

兰烽抿着唇,没有说话,总归皇命难违。

既然赐婚旨意已下,说再多也是无用。

蔡都知在门外,见兰家人准备的差不多了,才慢慢推开门,喜气洋洋道:“兰老太太,大郎君,小郎君早。皇上拟好旨,心里惦念,命我连夜过来。”

兰烽接过茶水,恭敬递到他眼前:“大人一路奔波,喝口热茶。”

茶碗是粗白瓷,洗得干干净净,茶叶片大,却无渣。显然是经过仔细挑选。

蔡都知没有打顿,接过来便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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