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开孔五郎:“小五,你先去找白禾,我们稍后就来。”
孔五郎一走,福嘉脸色就沉下来:“驸马受伤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太子看了一眼兰烽,脸色慢慢涨红了,这个闷葫芦果然也不是什么老实人,早就同他姐姐告状了!
“你听我解释,”太子舌头打结:“这件事是这样的,我一开没想着戏弄他,是他自己太笨了,不小心掉进坑里……”
福嘉故作单纯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兰烽,转而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弟弟:“掉进坑里……是什么意思?驸马不是为了保护你受伤的吗?”
太子瞠目结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啊,是啊。就是为了,为了保护我掉进坑里的……”
福嘉不作声,娇嗔地看着兰烽,等他发话。
兰烽垂下眼帘,勾了勾唇角:“太子说的是。”
太子脸色发白,只不住点头,一副等候姐姐发落的姿态。
福嘉叹了一口气:“那也怪不得你,今后驸马同你在一起,你也护好他周全。”
太子看了一眼姐姐姐夫,知道这件事算是翻篇儿了,深深吐出一口气,找了个由头先溜去宫宴了。
行宫中的宴池分里外两重,福嘉同贵女们坐在珠帘后。兰烽、孔五郎还是陪着太子,和其他世家子弟、皇子们周旋。
酒过三巡,太子醉态尽显,摇摇晃晃拉着二人出去吹晚风。
夜里要在金明池边放架子烟火的,行宫内也看得见,不过因为时间还早,没多少人出来。
兰烽提着一盏风灯,太子看了那黄色的纸灯笼一眼:“小五拿着,去那边守着。”
孔五郎会意,乖乖退到不远处。
兰烽知道他有话要说,不过从他们这角度,刚好可以穿过宴池,看到珠帘后面,福嘉一个模糊的人影。
太子见他心不在焉,语气不善:“喂。”
“殿下有指教?”
太子外强中干,声音大了点:“咳咳,今天表现还不错。”
兰烽知道他是说帮他圆谎的事,嗯了声,笑而不语。
太子清了清喉咙,飞快地说:“曹暄鹤配不上我姐姐,你的话……”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要是努努力,说不定有朝一日,还有希望。”
兰烽垂眸看着太子,他却扭着头,别扭至极。
兰烽不禁瞥了一眼福嘉的方向,见她在谈话间侧着脸,知道这一批新进的教坊伶人,都是她的人,她想从中挑出一两个能干忠义的,今后为自己所用。
福嘉像是感应到兰烽的注视,从沉思中露出一丝笑,回望着自己,眨了眨眼。
太子低着头,像是借着酒气宣泄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阿姐她对我凶凶的,是讨厌我?”
兰烽只好敷衍地安慰他:“没有。”
太子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可以说一些听起来受用的话,没想到对方说完就没了。抱着手臂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他只好自己找了理由:“她绝不是不喜欢我,她就是心里苦,我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对我不必强颜欢笑。”
他只是随口安慰自己,兰烽却立刻追问:“苦,是曹后和王储之争的压力吗?”
太子被问住了,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阿姊性子很好的,只要顺着她就好。从去年开始,一切都变了。舅舅和表哥都死在延州,阿姊趴在棺材边,哭得晕厥过去,我心里也难受。但是阿姐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兰烽心里泛起一股冷意。福嘉的舅舅是郭籍,他想起她一眼就看出,他随身的手刀是郭籍军中之物,对舅舅的依赖与亲密,可想而知。
而郭将军死前,据说身中弥药人十数箭,且身首异处。朝廷为安抚人心,换回那具残破的尸体,花了一个月才送回西京。
这一切,最终都落入福嘉眼中。
他没办法想象那一幕。
他用力闭上眼睛。
然而太子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每个音节都像毒液,落在他心上。
“后来阿娘死了,没想到阿耶那么快就立了新皇后。我要去质问阿耶,她打了我一巴掌,然后不吃不喝一整天,大半个月都没出门。”
“曹皇后的刀悬在我们头上,阿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子看着兰烽,想说曹暄鹤的事,但又下意识地住嘴了。在他看来,姐姐与姐夫感情不错。越是喜欢,男人心里越不可能对妻子曾经的婚约毫不介怀。
他怕叫兰烽知道真相,会看轻姐姐。
毕竟当初并不是对外宣称的,福嘉因为嫌弃曹暄鹤体弱而退婚;更不是像大部分宫闱间传言,说阿耶不愿曹家在世家中鹤立鸡群,立了一位皇后,就暂时留下了最受宠的福嘉公主。
根本就是曹家觉得皇后和郭将军不在了,福嘉公主失势。曹暄鹤主动私下写信给阿姐,请求她去向阿耶求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