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嘉原本计划过两日,待兰烽休沐,一起去见见兰泽书院中的夫子。
兰泽窝里横,在外居然乖巧听话的很,加之冰雪聪慧,很得夫子喜爱。
不过没等到兰烽回来,蔡玉集却从宫里带回消息:太子做了副使,要北上接应东胡二太子萧易,驸马陪同。如今二人已出了西京。
福嘉心中乌云密布:“正使是谁?”
蔡玉集安慰她:“公主安心,正使是大皇子殿下。”
福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兰烽稳重,压着太子,没让他闹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乱子来。也没因为李亨不想和谈,纵容太子站在风口浪尖上于群臣为敌。
但这事做得让人一头雾水。陪着大皇子去接东胡人过来,寻常人眼里,哪有什么正使、副使,只晓得里头官儿最大的人是“太子”。
而且兰烽也没捎个人过来带话,福嘉想到那天两人分开的情景,兰烽没有生气的意思啊,还一直安慰自己。
她腹诽了两日,早晨一醒来,便看到外院里几个婢女俱是神色焦灼。
福嘉估计没什么好事,也跟着心情低落起来:“怎么了?”
穗穗被推到最前面,只好说:“太子殿下闹肚子,好像挺严重的。”
福嘉神色一变,再没有睡意:“什么闹肚子,你们怎么知道?”
穗穗道:“全西京都传遍了,殿下本来是去环州接东胡的那个萧易的,结果路上不知为什么闹肚子,只好折返回来了。”
太子身体壮的像头牛,怎会无端腹泻?
福嘉愣了好长时间,脑子里捋清了前因后果,干笑了两声,叹气道:“这两个人真是……”
这下可好,太子因“病”折返,去接东胡人的只剩下大皇子了。
福嘉又躺回去,打算安安稳稳睡个回笼觉。
这件事疑问再多,兰烽总能有办法。
她一边休养生息,偶尔监督兰泽的学业,一边留意北方的消息。
兰锋带着“病重”的太子,走的格外缓慢,足足花了去时三四倍的时间,才返回西京。
他们去时摆足了太子的架子,依仗、随从都依礼而为,绝不马虎。回来的路上在各路驿馆,也是声势浩大,生怕人不知道是太子亲卫。
不出几日,民间里都在传言,太子不愿接东胡使,是装病逃回来的。可是各路地方官见到太子,他又病得格外逼真,教人不敢怠慢。
一个余辉斜照的傍晚,福嘉在院子里喝着清粥小菜,白禾过来道:“驸马回来了,人在盥房洗澡。”
福嘉意料之中,头也不抬道:“他今晚在府里住吗?”
白禾点头笑道:“驸马说明天一早再回去。”
福嘉道:“那你让厨娘弄点儿简单的。”
她低头看自己穿着一身青色纱衣,薄如蝉翼的料子,手臂到肩颈处几乎都是透明的。她觉得轻佻了些,也去换身衣裳。
厨娘看菜不多,自己便将晚膳端上来了。
兰烽见她是位四十岁上下的并州娘子,同她多聊了两句家乡事。
厨娘对兰烽道:“上次奴家告假,是因为老母亲体弱。公主可真会疼人,心疼驸马吃不上并州菜,将奴家母亲也接来公主府,让我两安心在西京住下。”
兰烽眸中神色闪动,筷子捏在手中,胸中充盈着一阵难言的柔和:“是么。”
厨娘出去没多久,福嘉便进来了,两人的对话她听得清楚,不好意思面对兰烽感激涕零地表情,咳嗽了一声:“没有那么夸张,主要是看厨娘手艺好,想留住她,也给来府里玩的官娘子们尝尝鲜。二来我这里大多是年轻人,她娘亲与你祖母年岁相仿,他们老太太们也能一起聊聊天。”
兰烽眼眶湿润,低着头抑制着情绪加深的冲动:“谢谢。”
福嘉也坐下来:“今晚在府里睡吧,不打扰你吃饭。晚上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太子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兰烽没能立刻回答她,他正大口吃着一碗刀削面。
除此之外,面前还摆着满满一大碟金黄鲜亮的过油肉,料香味浓,惹得福嘉也有些动心,她摸了双筷子来,掩着嘴吃了两块,立刻满口生香。
兰烽站起来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咸吗?”
福嘉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空口吃是有点儿,要是就着主食,应当是正正好。”
兰烽看了眼还算清淡的刀削面,有些后悔已经动了筷子,厨娘临时只做了这一小碗。又觉得即便没动,分自己碗里的食物给福嘉也是不妥。
福嘉立刻就意会了他的意思,摆手:“我不能再吃了,最近已经胖了。”
兰烽扫了一眼福嘉纤细的腰肢,不多看:“公主不胖。”
晚上两人依旧隔着屏风睡在卧房内,福嘉床前点着灯,因为天气越发炎热,榻上的绒帐早就卸下,换了一顶藕色薄纱帐,仅是为了防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