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福嘉嗤之以鼻。
太子后宫的女人,根本没有姓田的。
太子一副毁天灭地的小暴君模样,对女人压根没兴趣,哪来的遗腹子。
所以说,前世兰烽没有蒙她。
太子真的有可能和田娘子好过,有了孩子,却最终分道扬镳。
福嘉万千思绪纷沓而来。若是他们有缘,她一定好好待田知意,这辈子让他们有个好结果。
兰烽见她脸上千变万化,最终又喜上眉梢,才开口问:“你没事吧?”
福嘉唇带笑意:“难得墨砚有个入眼的人。”
她坐久了嫌累,干脆拉着兰烽往里挪,想躺下来继续聊。
兰烽知道她这时候心思没在这上头,他还是想拒绝一下,毕竟同她同榻,也是甜蜜与煎熬交织的事,他艰难开口道:“我还睡这里吗?”
福嘉满心欢喜,怪道:“你想睡外面的软塌吗?那里太小了,挤得慌。”
这榻极宽敞,可以躺下三个壮汉。
兰烽没说话,见福嘉已经躺进最里面,双眼亮晶晶看着他。
他小心翼翼靠在边缘,同她之间隔着一个半壮汉的距离:“你满意田娘子?”
福嘉抿嘴一笑:“又不是我讨老婆,我满不满意有什么用?他喜欢就行了呀。”
兰烽看着卧榻边的烛火,他犹豫后才将这件事告诉福嘉,以为福嘉会不高兴的。
毕竟田娘子身份卑微。
福嘉又怎会看不出他的顾忌:“自己没用的娘子郎君,才会在意心上人的身份,指着用婚姻大事当垫脚石。我和太子不用,太子喜欢谁,谁就是太子妃,没有比这更清贵的身份了吧?”
兰烽淡笑:“那倒是。”
吹熄了烛火,两个人一时都没睡着。福嘉怕睡姿不佳,夜里踢到他,特意搬了两个枕头搁在中间。
兰烽平躺着,感觉福嘉一直在看他。
的确在看。
福嘉心里暖乎乎的,她想是不是有另一个世界,那里自己死了,兰烽却英勇地活下来,他保护着田娘子和幼子,辅佐他登上皇位。他最终应当也过得不错吧?
她胡思乱想,她死之后,兰烽虽说不认得她,也会看着两位父亲交好多年的情面,好生安葬她的吧。
兰烽想开口说点什么,发现福嘉就着胳膊枕着下巴的姿势睡着了,呼吸均匀,唇角还带着笑,显然是做了什么美梦。
他轻手越过枕头,给她掖好被角,也努力闭上眼睡觉了。
后面几日,兰烽来往于大内与公主府,也多了些同祖母和弟弟见面相处的机会。
福嘉一直请人料理兰老太太的腿,她现在有人扶着,也能下地走路了。兰泽在书院里,从同窗那里能听得到许多小道消息,他神神秘秘地问大哥:“我听说你现在是太子近臣,将来前途无量,是也不是?”
兰烽给了他一拳:“老老实实读你的书,敢多嘴试试看。”
兰泽吐了吐舌头:“就在家里问问你还不行吗?”
兰老太太叹气道:“这孩子能有你一半乖巧就好了!”
兰烽安慰道:“各人有各自的性子,二郎机灵,我比不上。”
他看祖母身旁有个扎好的小布包:“奶奶要出去吗?”
兰祖母道:“不是,太子亲征,公主带头筹款,听说把嫁妆捐了大半,京中贵女们都在捐,我这把老骨头…这些钱本来也是公主给的,我想也出份力么。”
她见兰烽出神,笑道:“大郎不知道这件事?那是我在你们夫妻间多嘴了。”
福嘉在前院给兰烽收拾东西呢,也算不得收拾东西,都是新添置的。
穗穗纳罕道:“好奇怪啊,怎么少了几幅字。”
福嘉问:“少了什么字?”
穗穗道:“上次殿下练字,我明明记得晾干之后收在这里的,怎么就恰恰好不见了。”
福嘉混不在意:“练手的字,你还当块宝了,丢了就丢了吧。”
这时候兰烽来了,见穗穗愁眉苦脸,就问:“怎么了?”
福嘉道:“小事情,不用在意,你找我?”
兰烽与她避开众人,才道:“我听曹枢使说军中缺少能干的斥候,我想向你讨几个人。”
福嘉愕然道:“不会是要白禾吧?”那她还真舍不得。
“怎么敢夺殿下所爱,”兰烽道:“白禾手下通传消息的死士,要几个吃苦耐劳的就行。”
福嘉当即应了:“可以。”
兰烽和太子离京北上的那天,福嘉没去送他们。有些话她无人可说,对于环庆路,她一直很抵触。
最后一次见舅舅,她送他到城外,郭籍抹了抹外甥女哭花的小脸,告诉她下个月就回来。
下个月没回来,几个月后,郭籍和儿子的尸体被抬回来。
郭籍走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