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的衣衫几乎冻住。
他不知不觉走到外城城门附近,城门边的小客栈,眼生的小二见他狼狈,好心招呼:“小郎君住店吗?”
兰烽迟缓转身,看了他一眼。
那小二以为要有生意,热心道:“郎君在西京可有落脚地儿?我们家店今日空房多,可以便宜些。”
兰烽很忽然地笑了,除了公主府,他在西京还真的无处可去。
从他与福嘉成亲那一刻起,兰府就不是他的家了。
小二见这人怪里怪气,遂不再与他言语,打算关门回去。
还没走回去,身后就传来一个沙哑至极的声音:“住店,给我一间房。”
兰烽进了客栈,胡乱洗澡换了衣裳,脑子总算清醒了。
他的明月会为她一句话崩溃失控,她的感情不比他少。福嘉之所以有所保留,归根结底,是他很多事没有做好。
他因为对曹暄鹤的自尊心,一直不愿主动解释表妹的事,他自认为福嘉懂他,不屑提起他对功名利禄的淡然。
西北需要一个能够服众的将领主持大局,他是最好的人选。然而拘于驸马的身份,他是当不了环州知州的。
再者……
他想起李亨那晚对他的试探,和先前多次,李亨那种透过他去看他父亲的愧疚——让他们分开,各自为安,彼此成就,这恐怕也是先帝的遗愿。
误会可以解释,将领可以培养,只要给他时间,他都可以很好地解决,不让福嘉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将一切都在心里细细理过,包括几个合适的边将人选,环州布防,东胡皇室更迭对两国将来的影响。他设想了千万遍重新同福嘉解释一切的场景,细到每一句话。
把一切都想清楚了,兰烽看着夜色,猜想福嘉也睡下了。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找她,任她打骂。这次无论她说什么气话,他都不会像今日一般冲昏头脑了。
客栈隔音差,前院是间茶坊,几个客人闲谈。
一个人高声道:“我把我家娘子惹恼了,不晓得该如何呢。”
另一个便道:“娘子自然是要哄的,你看她喜欢什么?赶紧买去赔罪。”
兰烽屏息,侧耳去听。老板也热心出着主意:“小娘子喜欢的,无非是金钗子,绸裙子,螺钿匣子!”
几个人哈哈大笑,兰烽听者有意,就这么记下了。
他同福嘉成亲至今,姑娘家会喜欢的东西,他一件也未曾送过,那不值钱的破烂秋千,也不怪乎她要丢掉。
辗转了几个时辰,他一夜未合眼。天没亮,他便整理干净形容,吃饱了饭,打足精神。
临走前,他向客栈老板取经,弄清了西京贵女们最喜爱的首饰铺子的位置。
他起码不能空手去向福嘉赔罪。无论如何,他昨天不该说那些话。赔罪之后,才有资格说其他。
天蒙蒙亮,首饰铺子刚开张,就迎来这位男主顾。
掌柜看他眼生,见他一身素衣,年纪又轻,不像是个阔绰买家,故而只是随意招呼。
这首饰铺子店面不小,外面摆着一排,是批量制作的成品,都是近来西京小娘子们最喜欢的样式,价格不贵。
兰烽抿着唇看了一会儿,觉得都配不上福嘉,他稍稍往里走,掌柜便道:“郎君,里面都是客人定的,图样要找画师画好,提前送来。”
兰烽不知道还能这样,他看着一枚镶红珠的步摇,璀璨夺目:“做好这个,要多久?”
客不多,掌柜也有耐心:“大约要一个月。郎君若是急着送人,也可以瞧瞧那边,有金银珠钗,还有银镯子,翠玉耳坠,都是现成货,一款也都只有一件。”
兰烽只好去看一旁,一排首饰里,一支水头极佳的白玉钗子鹤立鸡群,勉强还能入眼。
外面天色亮得也快,兰烽没太多心情慢慢挑,对掌柜道:“这个,烦请掌柜寻个好看的漆盒装起来。”
掌柜嘴巴张得老大,比画道:“这可要这个数!”
兰烽干脆应道:“行。”
掌柜一见遇上人傻钱多的财神爷了,哪能放他离开?他把钗子装好,又提醒道:“我看郎君是头一回送东西吧,单送一只钗子,不如配上一只镯子,成双成对的好看。”
兰烽觉得说得有理:“那快些,我赶时间。”
掌柜赶紧带着贵客往里走,把压箱底的好镯子翻出来给他挑。
耽搁的时间比想象得久,兰烽选了一只与钗子色泽近似的,匆匆让掌柜装好,便捧起来往外走。
街面上声音越发嘈杂,兰烽付了银子,趁着人还不多,打算出去了。
门外却有个伙计挤过来,同兰烽不远处的掌柜道:“曹官人带了女眷,来取那只金钗了。”
掌柜点着伙计的脑袋,小声纠正他:“我听说他调回京,要做礼部侍郎了,你好生招待着。”
兰烽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