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辞把南觅送回房,自己又到露台站了好一会,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站了这么久,于是回了房,阿陌昨夜在他房里等他,一不小心就直接睡在这了。
耿辞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阿陌。”
炙帆殿的人一听耿辞的声音就能瞬间从梦中惊醒,阿陌也不例外。
他一骨碌坐起来,揉了揉眼:“老大,你回来了?该吃早饭了吧?我好饿。”
耿辞想起昨天这小子也没吃多少东西,起身到门外叫住经过的小厮,吩咐要了饭菜。
阿陌一边忍着饥饿,一边问:“老大,你昨天也没吃多少,是不是在水上不舒服?”
耿辞没说话。
突然发现自己这一夜站在水边发呆,竟然也没不舒服。
——他是火族人,水火相克,加之他又修习火灵术多年,水上灵力受限,有时在水上呆久了身体也会不舒服。
饭菜来了,阿陌彻底精神了,边吃边道:“老大,公主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诶。”见耿辞没接话,想着八成是身体不适,还是少惹他为妙,于是没再开口,专心对付碗里的丸子。
却听耿辞开口:“哪不一样?”
难得耿辞愿意搭理他。
阿陌又惊又喜,利索的开口:“公主嘛,自然是端庄华贵,贤良淑德,要么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或是调皮捣蛋,但是小公主却...”耿陌想了一会,憋得不行:“她...感觉软软糯糯的,活脱脱像一只受不得惊吓的小白兔。”
耿辞余光瞥他。
阿陌一抖,瑟缩一下:“额...我失言了。”
耿辞又开口:“民间都是怎么传我的故事的?”
阿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盯了一会耿辞,直到他确定自己没幻听,才开口道:“也没什么,都是子虚乌有的。”
耿辞:“说来听听。”
阿陌:“...”见耿辞毫不退让,他只好硬着头皮:“就说你...杀人之后,知道杀错了,眼都不眨一下之类的。”
耿辞:“杀错人?”
阿陌连忙干笑了一声,道了一声:“嗐,都说了子虚乌有了,哪有几个人劳烦您亲自动手的。哈哈...”
耿辞瞅他一眼:“还有呢?”
阿陌:“还有更离谱的,说您和同伴困在雪山,递给同伴一把匕首,说了一句话。”
没再搭腔,耿辞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于是阿陌咽了一口唾沫,装腔作势的冷起脸来,学那故事里的耿辞:“我不爱吃活的。”
不知怎么,耿辞突然想起昨日阿陌给他吃生鱼片时,他似乎也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小公主就是在他刚说完,筷子就掉了。
见耿辞似乎有些恼了,阿陌又抖了抖:“嗐,老大,你不用在乎,反正都是以讹传...”
他话还没说完,耿辞就起身合衣躺在床上,打断道:“若是公主出门,要确保在你的视线里。”
阿陌怔愣着应了一声,觉得今天耿辞好生奇怪,往日里别说民间传言了,就是哪个不要命的在他面前说他些什么,他大抵也是全不在意的,耿陌寻思着八成是在水上给他逼得有点疯魔了。
因着之前耽误了日程,是以在水上这画舫行的极快,原本要四五日的水路,不到三日就到了。
抵达瀚州时,正是入冬时节,从前在央州时,即便是腊月,风里也老是含着湿乎乎的暖意,到了水漓宫南觅见过几次白雪,但也是刚一落地就化了。
一下船,凌冽的风像刀子一样往人的脸上刮,南觅一个没站住,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摔了。
还是身侧的耿辞眼疾手快,伸手在她后背处轻轻扶了一下,一瞬间就又挪开了。
耿辞回头看一眼乐多:“公主没有厚的衣服?”语气冰凉,没什么情绪,却让人莫名胆寒。
吓得乐多直接怔住了,南觅趁着乐多还没回过神,连忙截住话头:“我不曾来过北边,眼下穿的已是最厚的了,回头买几件就是了,不打紧。”
耿辞目光挪回南觅身上,见她仍是那件鹅黄的缎料,在这瑟瑟的寒风里,显得更加单薄。
他不动声色的盯了一会南觅,然后脱了自己身上的大氅,将近一半的位置折了一下,裹在南觅身上。
那大氅与炙帆殿其他旁人深色的不同,通体雪白,里头毛茸茸的,南觅一下仿若置身在温暖的被窝里,一时失神。
听到耿辞开口:“委屈公主。”然后领着她到了马车。
南觅正欲将身上的大氅退下,又听到耿辞开口:“公主先凑合一会儿,前面就有买的了。”
南觅仰头看他:“耿大人不冷么?”
似乎是没想到南觅会这样说,耿辞一顿,而后道:“无妨。”
南觅上了马车,瑟缩在耿辞的大氅里,顾自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