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汀蝶提了一个食盒来了地牢,有令牌在手,自然是十分顺利的来到了张林面前。“大小姐若有事就叫奴才。”地牢的看守毕恭毕敬的将牢房的门打开,对着云汀蝶低声说。云汀蝶的一双眼睛在看见张林的那一刻就已经锁在了他身上,闻言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张林的待遇说坏不坏说好不好,在地牢里有被褥桌椅,桌上还有一盏燃的正亮的烛火。但人明显是几日没有梳洗,身上穿着的还是那日两人被带走时穿的麻衣,破烂烂的,因为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鞭伤。云汀蝶红了眼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林身边,伸出手指试探着想触碰他的伤口,却怕他痛又骤然收回了手。
这伤口她是认得的,云岛上有诸多椰树,诸类衍生出来的物品数不胜数,其中以椰子叶编织的叶鞭为最。椰子叶柔软,可若是细密密的紧紧编在一起,挥起来也有破空之声。毕竟是植物,打人伤口不重却是很疼的,云岛上惯是用来惩罚奴仆和囚犯的。如今张林这样的伤势,怎么也是受了好几顿打才有的。
张林自从听到看守的脚步声就睁开了眼,原本以为还会被拽出去挨一顿打,意外的看见已经恢复了云氏装扮的云汀蝶,然后就一直看着云汀蝶的面容,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震惊,心疼,愧疚,后悔......在云汀蝶眼中汇聚成复杂的一股,然后就在他眼前,怔怔的落下泪。
“很漂亮。”张林虽然身上难受的很,却还是勾起一抹笑容,伸手抚上云汀蝶泪湿的脸颊。他是第一次看见云汀蝶穿上云氏的装扮。在大肃的时候一直都是汉服,配上她妖艳的容色总觉艳俗,可如今穿回本族轻简的服饰,却愈发凸显出美艳无双来。
听见张林的话,云汀蝶的泪落的更凶了,扑簌簌的。“我...我带了伤药来。”云汀蝶说着就回身去食盒里拿。张林只是沉默着按住云汀蝶的手,阻止。“你这个样子不上药怎么成?”云汀蝶显然是已经有些着急了,却因为哭的太急一口气噎在那,只急切的抽噎着。“我没事。”张林坚决的按住云汀蝶的手。其实还是很疼的,但若是按这个架势下去,即便上了药也会有新伤覆盖,张林心知云素蝶不会放任他死去,如彼镇定。
“你怎么能过来?”张林没力气和她解释太多,索性转了话题。“猜不透,但实在担心你。”云汀蝶自然是明白她那个好妹妹别有居心,但是她不得不去做。张林看着云汀蝶露出来的令牌沉思几许,深沉的眼神看着云汀蝶,似乎是要将她整个人望进眼里:“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别奔波了。”
云汀蝶是了解张林的,在这里眼线诸多,即便看似眼下空无一人,他说话自然有双重含义。她之前帮了他不少,如果他不说,她也会试探着再去和对岸联络。但他如今开了口让她住手保全自身,那就住手。“我做了些素日爱吃的,记得吃。”云汀蝶扯出一抹笑容,恋恋不舍的站起身。她知道,云素蝶不会允许她待太久。
“不要再来。”张林清了清嗓子里的血腥气,沉声说。云汀蝶悲戚的眼神看着张林,他这话好像诀别,是要以后再也不见吗?“我还没有与你成婚。”云汀蝶的声音极轻,恍若一朵云飘进了张林身体里,却在他心上来了一记重锤。张林看着没有得到他回答失望离开的云汀蝶的背影渐行渐远,竟生出了一种恍惚之感。
成婚吗?他是成过婚的,虽然是先皇指婚联姻,但他也是和若云真心实意的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不知道若云现在如何了?张林身上的伤口热辣辣的在痛,心思却恍惚起来。之前见到玉清,他咬牙切齿的问自己是否还有什么想问的,看来他不告而别还是给若云带来了一些影响的,只是他这样的人,还是不回去的好吧......
想着,张林慢悠悠的合上眼睛,他躺在还算厚实的旧被子上,感受着伤口的疼痛刺激着逐渐麻木的神经。虽然他现在呼出一口气都连带着丝缕的疼痛,身体越病弱,精神越清醒,他越能更清晰的认知到云素蝶的用意。
“来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很快有看守过来了。张林的嘴角抽了抽,面带嘲讽的笑。“干什么!”看守被看的很是恼怒,但是得了吩咐不得不在这等着他的话,硬声硬气的问。“去告诉云素蝶,她想知道什么就亲自来,若再迂回,我就让她想知道的一切都消失。”张林丝毫不在意看守的态度,他只要话带到了就行。
看着看守得了话匆忙离开的身影,张林先是勾起了唇角,笑容逐渐扩散,直至放声大笑。他觉得自己可笑,可笑的很啊!刚刚想起了玉清,同样想起了自己那日的言之凿凿。是他严厉的拒绝了玉清从云芷蝶这下手,伤害她;也是他现在拿捏住了云素蝶的弱点,要从云芷蝶这下手,伤害她。
张林实在是太难受了,从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他再也熬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看样子是睡了,但也有可能,他是昏迷了。等张林再度清醒过来,他看见了深色的遮住天光的帐幔。他尝试着坐起来,却因为脱力又跌了回去,这一下震的身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狠狠地痛,他麻木的望着帐幔顶,等待这一阵痛感减弱。
这样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