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长公主离去,陆瑾禾与柳氏站在府门口,两人尽皆沉默。此时陆瑾禾心头难受至极,她实在不知道该对柳氏说什么。
对柳氏冷嘲热讽,嘲笑柳氏刚才想把自己送到长公主的铡刀之下,以期待能够讨好长公主?
若是在之前,陆瑾禾或许还会有这兴致,但在看到小院中柳氏等候时的叹息,陆瑾禾忽然觉得这样做很没意义。
“瑾禾。”就在陆瑾禾心里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打破沉默的时候,柳氏忽然唤了一声。
“额,柳姨有何事请吩咐。”陆瑾禾下意识地应道。
柳氏对陆瑾禾一笑:“你也不必紧张,今日我并无恶意,只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与你说说。”
“就在这儿?”陆瑾禾看了看将军府外面,虽说这时候没有多少行人,但若是在这个地方交谈似乎也不太合适。
柳氏点了点头:“就在这里吧,我怕一旦进入府邸之后,要么就是你逃了,要么就是我……”
此时的柳氏眼中居然流露出些许疲惫之色,陆瑾禾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与长公主谈心的时间得有大半个时辰,若是柳氏一直等在外面,身体疲惫不说,心头的疲惫那是免不了的。
就像当时在摄政王府,长公主一个“拥兵自重”的帽子扣在镇远将军的头上,若是被有心者传了出去,父亲陆渊就算无罪也应当会受到诸多非议。
千夫所指无病而死,这听起来是有些不可思议,但真落在头上了,那才知道什么是痛?
陆瑾禾为何知道?因为当初她便处于千夫所指的境地,名被破了,不管如何呼喊,周遭之人都会道一声“罪有应得”。
“在过一天便是清寒回门省亲之日。”这一次柳氏没有再拐弯抹角,“我不希望你们在那个时候起冲突,虽说是清寒对你不起,但这将军府的颜面需得保住。”
原来你知道是陆清寒对我不起!
陆瑾禾的心头怒火升腾,这可是积郁了两世的怒意,她陆瑾禾为此丢掉了性命,甚至可以说丢掉了一身,但眼下这柳氏就连道歉也是如此轻飘飘的。
这能接受吗?陆瑾禾双手拳头紧握,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但现实不过是一瞬之间而已。
原本那个阴暗小屋只不过是一闪而逝,而眼前天空透明阳光灿烂,身体感受到的暖意终究是将阴暗驱散了不少。
“看来你的怨念是无法消了。”柳氏长叹,对陆瑾禾的所为她还是了解的,当时为了方折,陆瑾禾的行为可谓疯狂。
她甚至敢拿着自己的生辰八字亲自去当方府提亲,时人在表面上称道陆瑾禾的行为代表着北燕女子的豪爽。柳氏却明白,陆瑾禾不过是被感情冲昏头脑罢了。
为了陆瑾禾,当初的将军大人没少四处奔忙,最后还是那位宗正大人站出来说话,才避免事情恶化下去。
那时候方丞相还并非丞相,不过是丞相长史,以其地位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只不过陆瑾禾的行为实在太过于疯癫,让方府十分不喜。
再有就是方折,其年少就有才名,十八岁就被举茂才,在殿前接受先皇考较更是一句夺魁,其心气之高,让他对陆瑾禾敬而远之。
明明是南辕北辙,却被镇远将军生生拉拽在一起,可见将军对于这位女儿的疼爱。
好在,之后两人的相处还算和睦。至少在当时的柳氏看来,这亲事之后应当是顺理成章。
直到某一日,陆清寒在她面前哭诉,说她自己与方折私定终身,柳氏这才发现,这段孽缘并非是迎来了好结局,而是朝着更坏的方向前行。
陆瑾禾与方折结亲的方法自然是不对,但那应当是陆瑾禾与方折之间的事情。
如今陆清寒以姐姐的身份夺了妹妹的相公,这已经是有悖于人伦纲常,即使是身为母亲,她也无法为陆清寒的作为辩解。
只不过无法辩解,却不等于不施以保护,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下半生处于被人的指责中。
“我答应!”就在柳氏准备放弃和陆瑾禾谈判的时候陆瑾禾忽然开口。
“什么?”柳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日子以来陆瑾禾所表现出来的强势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偏偏在这个时候,陆瑾禾居然妥协了。
要知道,平日里两府相隔可以做到不来往,回门省亲之日可是陆瑾禾最好的报复时机,而这时候陆瑾禾居然答应了不与陆清寒发生冲突。
柳氏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促成了陆瑾禾做出如此决定,但至少在此时她对于陆瑾禾是十分感激了。只不过,身为一家掌权之人,有些话柳氏是无法说出口的。
“此事之后,若是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再给你安排相亲。”柳氏想了想说道。
陆瑾禾轻嗯了一声,而后对着柳氏施了一礼转身进入府中,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路中央的陆安,在略作示意之后,便离开了此处。
“陆安,给四小姐的补品例钱翻倍。”话到此处柳氏停顿了片刻后补上了一句,“将大少爷的那一份补给四小姐。”
“夫人,若真这么做了,老太太那里不好交代。”管家抬起头来看向柳氏,那冰冷的眸子让陆安心头一寒。
“小的明白,这就去办此事。”陆安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