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娘，朕无事，你且先回吧。”德明帝稍有了缓和，回头对着褚妙宽慰道。
褚妙抽身回来，嘟囔了嘴。
“那我先回了。”她不情不愿开了口气，“阿耶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十五娘还会再来的。”
她起身对着德明帝叉手一礼，缓缓退了回去。
待人消失在屏风后，德明帝的脸忽然便沉了下来。
“建渤律国馆一事，你亲自去查，”他低头神色阴沉对着高仲道，“究竟如何，给朕查个明白。”
“喏。”高仲叉手，但他没有立刻抬头，
“朕知道你在忧虑什么，工部尚书是赵国公的门生，你是怕惹恼了王士畿和东宫吧。”德明帝冷冷哼一声，“有什么事，就说是朕着你查的，若他们有什么问题，尽管来寻朕。”
“是。”这次高仲恭身得认真。
德明帝的脸色缓和了些许：“十五娘再一年便及笄了吧。”
“回圣人，正是。”
“也该考虑为十五娘选个夫婿了。”德明帝忽而想到什么，“之前突厥突骑施部是不是有求亲的意图？”
“回圣人，是有此事。”
“到时不论是突厥或是吐蕃，若是有来提亲的，那便替十五娘选一个夫婿。”德明帝语气略懒散了些，“女儿家也做不得什么用，无非和亲还能有些作用。她天天在邺京城里晃荡也不像样子，给她寻个地方嫁出去才是正事。”
褚妙的衣衫早早换了轻薄的，她不喜冬日厚重大袄，至春日，总比邺京城里别的小娘子要更耀眼，偏与那才冒芽的花草争个究竟。
她狭长的眸子收了方才在殿里的天真，微微凌着，像是薄薄的匕首开了锋，毫不隐藏自己的毫不在意。
“娘子，方才圣人可是听进去了？”她身旁的婢子束双髻，压着声问。
“自然。”褚妙勾了勾唇，“我这位阿耶虽对我不在意，但总是能察觉到我言语的变化。”
“可娘子从来不管这些，为何今日要进这漩涡去替那些黑户说话？”婢子问。
褚妙压了压眉眼，少女的天真气荡然全无，“那日小嫂嫂是为了我那几句话生气呢，我又不傻，自是能猜到其中缘由的。”
“工部尚书杨尚禹是赵国公的人，那便是倾向东宫的，至于那位不良帅，可是咱们这位杨尚书昔日门客。”少女的神情里无有讥讽，而是轻轻扬了扬眉，饶有好奇道，“送一份礼给十三哥，算是给小嫂嫂赔个不是。”
“但娘子不是……”
“做这些，不影响大局，”少女歪了歪头，“何况，我是真觉得我这位小嫂嫂和邺京城别的女子大不一样，甚对我胃口。”
“走吧，咱们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