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双箐虽然松开了手,但仍用关心的眼神看着九诏,似乎想出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到底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你方才……”
“刚刚我……”
不知那里来的默契,二人同时开口,也同样地迟疑,最终还是九诏按下,示意殷双箐先说。
但这会她也突然哽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心里最大的念头是:看见上司狼狈的样子会不会明天因为左脚先跨进公司而被开除啊,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总不能说自己是来翻你家书房的吧……
半晌她才轻声道:“你没事吧。”刚刚九诏已经说过自己没有什么事,但是看他的脸色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刚刚灵魂已经暴露在了殷双箐眼前,九诏知道自己瞒不过,只得说:“是一些旧疾,不碍事,你的灵魂没有发生什么变故吧?”他将话题转移到了她身上,似是不愿意多谈。
殷双箐从铜镜中感受到自己灵魂的平稳,刚刚还没来的及调动全部的力量就被叫停了,她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九诏看她满脸都写着求知欲,轻轻叹了口气,还好没有伤到她。以她刚刚在孟婆那里学到的皮毛,要是强行给自己治伤,只会被反噬。
“我这是在人间的时候受的旧伤,没有那么容易愈合,刚刚是试验药材的时候出了些岔子。”九诏斟酌了一下,对上她疑问的眼神,简要告诉了她。
“是你,当教书先生时候的事情吗?”殷双箐想起之前的话
九诏点点头,旋即垂下了眼眸,良久才道:“是,很久之前了。”
低垂的眉眼中看不出情绪,但殷双箐偏生无法忽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悲伤。
但他们其实没有那么熟悉,还没有到要相互窥探过往的阶段,所以她只能装作全然不知,只关心他的伤势。
可鬼使神差地,殷双箐想要帮他擦擦侧脸的血,而她也这样做了。九诏愣了一下,多少年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人了——主要是也没人敢。被突然来这么一下,倒是从那种低落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殷双箐神色自然,像没事人一样收回了手。
毕方飞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氛围感,但是很快被九诏身上的血吸引了注意,很快冲了出去寻找孟婆。
孟雨霖来的很快,见到脸色苍白的九诏就是眉头一皱道:“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殷双箐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那个“又”字,看着他见怪不怪的样子,大概九诏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知道你本事大,但这样下去更容易伤上加伤,更别说修复你的灵魂了,小箐你去帮我取一下……”孟雨霖话头一转,对着殷双箐道。
见女孩走出去,已经看不见人影之后,孟雨霖转回来对着九诏说:“你新弄出来的那些伤口都愈合了,是她?”
九诏没有否认,他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全然无事,还是托了殷双箐的福,才能站在这里讲话。
孟雨霖一边惊叹一边检查他灵魂的状态,虽然新伤不算严重,但眉心那一道旧疾还是迟迟没有愈合的迹象。
“如果近百年内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算你的本体再强悍,神魂也会逐渐消弭的。”他说,然后有些无奈地看向仿佛事不关己的那人。
当医生最怕的不是疑难杂症,而是不在乎自己的病人。当初九诏来到地府的时候十分虚弱,甚至与凡人无异。比起这些,更糟糕的是他的精神状态,仿佛天地间都没有什么能唤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
后来不知阎王与他谈论了什么,总之开始治疗自己了,后来又接手了一部分地府的事务。
“真到那时,也是天命难违,我会在陨落之前为地府再上一道结界。”九诏说。
听到这里,孟雨霖迟疑了下,还是说:“你带那个小姑娘回来,真得就只打算把她当个普通员工吗,她身上的特殊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他起初看到殷双箐的情况时以为,她是九诏为自己寻得的一味药,不只是他,厉温后来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看今天这情况,危急关头九诏也没有动手,而是让他把人给支开,也不像是对待药引子的态度。
“我一开始,确实不知,只是白无常报告有灵魂异常,我刚好在,才看了一眼。”九诏说。
本来他以为只是残缺的普通人魂,需要注意的也只是被完整剥离的那一魂二魄。直到殷双箐灵魂中的力量失控,他才觉察到一些端倪,猜想也许是自己的魂魄伤势才引发了这种失控。
也正是因为他的伤势,才没有太早觉察殷双箐的异常。孟雨霖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她灵魂相对稳定的时候了。
“她能救你。”孟雨霖笃定道。
“她要作为普通灵魂投胎,没有救我的义务。”九诏语气平淡地好像不是自己要陨落一般。
孟雨霖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