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了准备,但是殷双箐还是被接下来事情的走向震惊了。
公仪靖一边跟着九诏修行,一边还在暗中培植学宫中自己的势力。越见识老师的强大,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中,他眼中的贪婪就越盛。
九诏并非没有察觉,只是向来不愿意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他是天命之兽,天道不让他无情。
乱世里各种异像也层出不穷,九诏并不总是在学宫中,为了铲除一些邪祟,时不时就要远游。公仪靖会请求同他一起去,但是每次都会被拒绝。后来经不住人的软磨硬泡,还是同他一起下了山。
打着云游的幌子,公仪靖结交了一些妖魔邪道,也从多方信息的汇总中差不多猜到了九诏的身份,尤其是某次归墟剑的出现,让他更确认了这一点。
强大的存在有的时候是威慑,也有时候会引来很多的垂涎。
看着画面中故意对自己下重手栽赃妖道的青年,殷双箐眼皮狠狠跳了跳。
她忍不住指着画面道:“你都不怀疑一下的吗?”
果然接下去就是九诏不会见死不救,在各种天材地宝的作用下,公仪靖当然安然无恙,还套了不少话出来。
九诏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说:“我也是第一次介入人间。”
他本来相信的就是人性本善,谁知道周围最近的地方就有个心黑的。
看到九诏被骗得团团转,即便是已经过去的事情,殷双箐还是觉得有点生气。
公仪靖完全已经走上了与当初完全背道而驰的道路,甚至变得逐渐偏执狠辣,在九诏不在学宫的时候,他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新的主人。
在多次提起相关话题之后,九诏终于明白自己的徒弟想要的是什么,只不过这一点确实他是无能为力的。
以凡人之躯封神太难,除了要有合适的机缘之外,还需要炼心炼身,斩断红尘因果,某种意义上,也和投胎差不多了。
当然这是正途的成仙之道。
可公仪靖在见识了那么多神迹之后,怎么会相信九诏的话。
最终他从老师那里学到的东西,全部运用在了算计自己的老师上。中间不乏有那些妖魔邪祟的蛊惑,但最终指向九诏的剑,来自于他本人。
不仅同邪祟合作引九诏入阵,还对他下了搜罗来的奇毒,枉他耗费了这么大力气,九诏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他,毒素虽不至于要他命,但还是让他虚弱不已。
那邪祟凶险非常,压根就不是真心与公仪靖合作,只是要借他的手冲破封印,当然若是归墟的神兽能被它吞噬就更好了。
公仪靖很快被那东西控制住,动用了禁术,对自己的老师痛下杀手。
最终九诏不得不斩杀了一手养大的孩子,归墟剑穿心而过,公仪靖的血混合着他的血,染红了衣襟。
最令九诏困惑的是徒弟死不瞑目的眼中,还有着浓重的恨意。
他不明白,自己的好意为何会走到了这一步。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对初到人间的兽来说,实在太难理解了。
“你的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画面逐渐模糊,唯一还醒目的就是谪仙般的人身上刺目的猩红,还有唇角边不断溢出的鲜血,看着触目惊心。
九诏默认,那种奇毒太霸道,本就是针对神仙的,加上他强行斩杀邪祟,给灵魂造成了极大的负担。温养了多年,他那特殊的灵魂也并未完全愈合。
归墟剑本是他的本命灵器,在他灵魂众创之后,很难自如得操纵它,若是强行动用,只会加重伤势。
两人又回到了熟悉的庭院之中,殷双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故事她不喜欢,但世间大多是这样的故事。
“是我判断有误,在更早的时候没有觉察到他的变化。”九诏说得风轻云淡,但刚刚那些画面,殷双箐看着都疼。
“那这就是受害者有罪论了。”她说,这样的论调,不知道在阳世听过多少,没想到神仙也未能逃脱这种定律。
她突然很想问问,为什么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他还是如同创办学宫庇护人类一样,为地府提供帮助,甚至又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伸出援手。
突然想起了孟雨霖说过,九诏看起来挺聪明的,但其实是个傻子。
好像有几分道理,在现世,这位有可能是诈骗重灾区。
殷双箐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她虽然有时候也挺心软的,但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这伤确实不好治,难怪拖了这么久。九诏愿意将缘由告知她,已经算态度上的转变了。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试一试的。
不过跟殷双箐想的不同,九诏也不大清楚怎么轻易将这段陈年旧事摆在台前,当时看到公仪靖的记忆时,就连他的心头也萦绕上了怒火。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何况是身为天命本身的他。
即便如今已经释怀,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