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皇子,罪加一等,看我不打死你!”
赤那竟听懵了——放眼北狄,还从来没有人,胆敢戴个面具冒充他……这丫头是装傻,还是真傻?
趁赤那错愕之间,静训已将木板自他手中拔出,劈头要向赤那脑袋上去,杀气腾腾。
赤那见势,只得拔出腰间短剑,一边抵挡攻击,一边深恐动静过大,努力辩道:“我真是……赤那,你家……你家小姐在哪里……”
因静训是云嫣最得力的丫寰,赤那不忍伤她,只得一头防守退让,一头晓之以理。
静训却置若罔闻,只将木板子挥舞得嚯嚯作声,嘴里还大声叫嚷怒骂——
她正是想把动静弄得越大越好,最好教整个营地皆知。
然而,营地里的守卫只顾寻欢作乐去了,这边再大的动静,也没人留意。
静训在靖王府,也算得一等一的女中高手,可在赤那这位北狄战神面前,到底武力悬殊。
赤那因不得见云嫣之面,心头本就急切,见静训闹得不成话,着恼之下,一举将静训的木板子被砍成了两段,一把扼住了静训的两只手腕。
静训护主心切,哪里肯放手?无奈却不敌赤那的撼山之力,她两只腕子被赤那同时捉住,身不由己地被赤那拽着往里去,四下找寻云嫣的踪影。
此刻,云嫣正蹲在屏风后头,藏在床头一侧。她这才晓得静训不是赤那的对手,而赤那拖着静训,一路环伺,渐行渐近,气息近在咫尺。
云嫣心跳如鼓,她屏住呼吸,将手里的那把匕首渐渐纂紧——
云嫣想好了,想清楚了,若赤那发现了她,她便用将把匕首扎进他的喉咙!
若她不幸,没有割断赤那气管,如若他再强逼她,她便赴死,用这把匕首结束自己的性命,就在此时此处!
她的身和心,早已是靖王一个人的,哪怕血枯骨烂。
决绝之意已起,却听得“咣啷”一声。
是黑暗中,静训为了分散赤那的注意,故意拿脚踢翻了云嫣净面的水盆儿,水花花洒了满地。
赤那却不着恼,只微微倾身,拿手指探了地下的水温——不料水尤自温热,赤那唇角微牵——可以断定,云嫣就在这毡篷里。
摸黑找人不便,赤那于是四下寻找火镰,打算点上油灯看个分明,让那偷偷藏匿之人,再无处遁形。
正桌上屉中各处找寻,忽听得外头营地内一阵异响,突如地面马蹄声隆隆,由远及近。不多时,营房四下骚动起来,叫嚷声杂沓纷乱,夹着铠甲兵器碰撞之声。
赤那觉得不对劲,偏生静训又挣脱了他的手,往帐外跑去——不用说,她定是去搬救兵的。
赤那见势不妙,只得暂且饶了这不要命的丫寰,放下房内抱头躲于角落里的云嫣,拔腿往帐篷外面去看究竟。
待出了帐篷,赤那正撞见守卫头子乌恩奇衣冠不整地从营房里跑出来。乌恩奇在前头一径跑,后边跟着一随从一径替他穿着盔甲,形容狼狈至极。
乌恩奇转脸看见赤那,似瞧见了救命稻草,立刻面上涕泪万状,跑过来跪在地上,哭道:
“二王子殿下!王上圣明,可把您派来了!他们,他们大梁用心险恶,十恶不赦!就在刚刚,他们竟找来十多个美人儿,前来营地蛊惑军心……”
赤那闻言咝了一声,照着地上的人狠狠就是一脚,踹翻了乌恩奇。这才看见牧仁追了上来,大声禀道:“殿下,大梁强敌压境,王上方才命殿下率兵迎战!”
“什么?”赤那无法置信。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之季,他们没去边境打秋风也罢了,大梁倒自己前来挑衅?
牧仁以为他没听清,又跪地回道:“方才王上急令,命殿下急调诺图格营兵马,抵挡大梁开往阿勒扎罕的二十万大军……”
赤那默然——他被他父王禁止踏足诺图格营地多日,但却在大敌当前,被派了前来御敌。
至于大梁军队为何直奔此处营地,赤那心头实是有几分明了。然而,来的大梁军队竟有二十万之众,却完全在赤那意料之外。
——云嫣是一个侯府小姐,再高贵也不过是赵琛的妾室,何以劳动大军压境?
莫非赵琛对她,也如她对他一样,一往而情深?
赤那想到此处,心口已开始隐隐作痛。他不再多言,伸开手臂,套上兵士送上来的铠甲,跨上战马,冲出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