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小丫寰倒是识作的,走时将屋子的杂物都清理了,还打扫了一番。周全媳妇满意地点点头,吩咐红杏几个把窗棂门框擦一擦。
红杏老大不高兴,拿着块布巾子在窗户上磨阳功。
小丫寰如意拿了抹布在擦窗户上的浮灰,却发现塞在窗缝里的,竟是几块真紫色濮院绸的边角料子。
“这么精贵的衣料,是打哪儿来的?”如意颇有些吃惊。
红杏走过来一看,果然是上等的绸料!颜色和花式都像是大富大贵人家穿的,就是在吕府,她也没见谁穿过这么高档的料子。
红杏思忖。这两个小蹄子,是打哪儿弄来的这么贵重的衣料?
这濮院绸的布条,原是云嫣替永晟绣坊做活儿剩下的边角料。云嫣给自己做完小袄子的掐牙后,便扫进垃圾筐里了。谁知,海棠见那颜色好看、料子又上乘,舍不得倒掉。正好那阵子外头天冷灌风,海棠想着横竖有点用处,就给塞进了窗缝里。
如意见这绸料太高档,想到兹事体大,眼中掠过一丝骇然,问:“红杏姐姐,要不要禀了徐妈妈?”
“不必。”红杏想也不想就给否了。徐妈妈都认了兰草当干闺女,告诉她又能如何?嘴里却道:“这种小事劳动徐妈妈做什么?再说,徐妈妈这几日上府上对账去了,哪有闲功夫管这些?”
红杏轻描淡写地揭过,却是偷偷将那几根布条揣进了袖子里。
……
徐妈妈上吕府办事,因为要跟吴总管对账,少不得住上几日。
云嫣自是欢天喜地。每日等徐妈妈忙完便去看她,妈妈长妈妈短的,说着她在府里的高兴事。
“那书案,比别院的宽了一倍不止!”云嫣拿白细的胳膊比划着,说着吕庭轩院里的事,“院儿里还有藏书阁,存着上千册书,里头还有专事整理的人呢……”
云嫣打小在侯府长大,什么没见过?她说这些,不过是想让徐妈妈高兴。
正说在兴头上,突然有人来禀,说老夫人房里的一个叫拢月的丫寰来寻兰草。
拢月急急进了门来,见徐妈妈在场,也顾不得许多,只草草福了个礼,之后转头对云嫣道:“兰草,可找到你了!老夫人让你去她房里一趟!”
云嫣见拢月神色匆忙,心头一凛。看了徐妈妈一眼,问:“拢月姐姐,老夫人可说是因了什么事找奴婢去么?”
拢月只道不知,却说是再不能耽搁,领着云嫣疾步走了。
只剩徐妈妈,满目担忧地跟出了门,望着云嫣的背影远去,莫名心中忐忑。
……
且说这边儿吕老夫人住的乐古堂,此时正是笑语喧阗。
因萧姨娘刚从扬州的娘家回来,给老夫人带了好些丝绸布匹、蜜饯果干,特意到老夫人这里来请安代好。
今日吕知府正巧与同僚出去吃酒了,吕夫人便一个人过来给老夫人请安,陪老夫人用晚饭。老夫人见有这么多好吃的,把孩子们都叫了过来,又差人将年姨娘也请来了,大家济济一堂,品尝扬州的土产,言笑晏晏。
萧姨娘见人都齐全了,有事也好说个清楚明白,便接话道:“……老夫人说的是。我们轾儿啊,明年也要启蒙,可盼着姐姐帮着找个好的西席呢!等西席找好了,妾身还得仔细替轾儿挑两个侍读丫寰……”
老夫人听得稀奇,笑着问道:“你呀,侍读的小厮好找,小丫头们又有几个能识字的?”
萧姨娘接嘴道:“小丫头也有!大少爷房里的兰草不就是么!”
见老夫人听着“兰草”的名字有些陌生,却见萧姨娘掩嘴笑道:
“兰草这丫头呀,可是个妙人儿……这丫头可不单单读过《三字经》《幼学》……她呀,识得好多字哪!还会画画儿,大少爷房里,她可是头一份儿!”
吕夫人闻言虚咳了两声,应道:“那不过是个卖身葬母的丫头罢了。”
却是老夫人来了兴致,道:“哦?一个卖身葬母的丫头,还有这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