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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徐妈妈想想也觉得后怕,道:“红杏这贱东西是不能留了。得亏你早想到了朱顺媳妇这颗炮仗。若不然,今天这事就让红杏给捅穿了去……”
云嫣有些歉疚,道:“妈妈,都是我连累了你……”
徐妈妈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叹道:“你这孩子,好生生有条路你不走,非走那……哎,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明日我把账本归置归置,就要回别院去。你明日一早,便去交赎身银子拿了身契,一定赶在我走之前离了府,听到了没有?”
徐妈妈怕云嫣出府的事横生变故,她要是在府上,有事还能帮衬着。她若是走了,那姓萧的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她要看着云嫣好好地离府。
云嫣明白徐妈妈的苦心。想起自己这一去,也不知还能不能与徐妈妈相见,又想到这些时日的甘苦与照拂,云嫣眼圈一红,竟然一头栽进徐妈妈怀里,哭了起来。
……
第二天一大早,云嫣就捧着她做好的假髻,去辞别老夫人。
那时老夫人刚用完早饭,正坐在八仙桌旁,由丫头们伺候着漱口。云嫣捧了假髻跪下,说明了来意。
老夫人低头见着这顶假髻,直呼稀奇,不禁伸手拿起来看。
“我只见过木头做的、牛皮做的假髻,还没见过铜骨子蒙黑绒布的!这可真轻巧!”
细看之下,只见假髻上发丝根根黑亮,方知这是云嫣自己的头发。云嫣的头发,又比别的女子的头发更加黑亮水光,让那假髻看上去竟比一般人的真头发更油亮几分。
大梁朝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不是情深义厚,一个姑娘家定不会为了谁剪了自己的头发。
老夫人始知云嫣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不禁点了点头。
“难为你,有心了。”老夫人慈蔼地笑道,“只是,这以后的路要走得仔细些,别出了差错。”
云嫣惊愕地抬头。浑不知她自己在老夫人面前出过什么差错。
老夫人却不再多言,赏了云嫣一对翡翠耳珰,打发她出了府。
……
离开吕府,云嫣卷着一个小包袱来到了永晟绣坊。
她抬眼看时,只见绣坊的额匾下方,挂着一副楹联,上书:“孔雀东南飞,祥云西北起。”
云嫣纳罕。乐府《孔雀东南飞》本是千古悲剧,孔雀飞去,何来祥云?
那横批更是不知所云,上写着:富贵祥瑞。
云嫣不禁轻蹙眉头。迎面就看见两位妇人从铺子里高高兴兴地走出来,边走边说道:“贵是贵了点!这样的一个扇面,别家卖八百文,她家一两银子!”
另一个道:“可你看这绣工多齐整啊!绣品么,关键是拿着要有面儿!”
“那也倒是……”
两位妇人一边说着,一边跟云嫣擦身而过。云嫣趁机瞧了一眼那扇面,心里一惊。
云嫣生在侯府,嚼用花销都不用自己操心,并不知道买绣品要花多少银子。照这样一瞧,才知道好的刺绣卖得有多贵!她在别院时给永晟绣一幅花样得三十文,卖出去却要一两银子。可见绣坊给她的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
云嫣心里琢磨着,抬脚上了如意踏跺,却被绣坊里的动静弄得一震。
原来是老板娘肖月娥正扯着一个顽皮的小哥儿,要给他量身做衣服。
那孩子不肯乖乖量尺寸,爬上了绣坊的椅子,踩着八仙桌,蹬到多宝格上。那多宝格本就是摆在待客前厅装样子的,不过是个集锦槅子,不太结实,肖月娥明明知道,可她自己也一溜烟儿踩上去了。
多宝阁不堪重负,悲惨地开始晃悠,小哥儿一跃而下,打翻了边上一个装五彩绣线的笸萝。
肖月娥大吼一声:“臭小子,叫你娘赔我针线钱!”
言罢也从高处跳了下来,打翻了个更大的笸萝——米珠洒了一地。
顽童没曾想,遇到了一个比自己还调皮的裁缝娘子,见肖月娥闯的祸比自己的还大,拍着手哈哈笑。
云嫣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时前堂有个小厮跑了过来,以为云嫣是顾客,便客气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