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方才到玉夏。”暗七说着伸手进胸口掏兜儿,“……殿下还给青瓷姑娘写了封亲笔信。”
“快拿来看看!”
说话间暗七摸出一个细细的纸卷儿。将纸卷展开一看,只见那信纸对折反粘着,背面上写着“赵青瓷亲启”几个大字,笔力遒劲,潇洒倜傥,真正是字如其人。
静训心里莫名起了看话本子的兴奋:青瓷姑娘,莫不是早盼着殿下这封信了吧?
静训如释重负,将信纸按在胸口,脸上不自意竟浮上些红晕。
简直看呆了暗七。
暗七结结巴巴道:“玉夏那边的鸽子也、也早已经送来了。青瓷姑娘可、可以给殿下回信。”
因靖王差人训练信鸽本是暗地里行事,所以鸽子都养在西山那边的一个隐密庄子里。鸽子送信是因为归巢的本能,靖王带信鸽去玉夏,是为了让信鸽飞回大梁送信,而玉夏那头差人送来的信鸽,则是为了从大梁给玉夏带回信的。
静训略一思忖,道:“你别急着回西山,在府里等上半日。我马上带了信去绣坊找青瓷姑娘。”
静训说罢起身收拾,又命厨房备膳,太阳未升之时便揣着信到了永晟绣坊,满心憧憬,想像着姑娘看到殿下来信时的模样。
静训知道,青瓷姑娘虽面上清冷,但她却是一心牵挂着殿下的。比如青瓷姑娘惯会问,驷马车一天能走多少脚程?沙地里走得快不快?又问,驿馆里吃食是如何张罗的?怎知来往人客有多少?驿馆有澡豆和蚊香吗?
姑娘嘴里不说,可这明明就是殿下去玉夏国途中的种种不是么?各种问题,静训都托过暗卫去问殿下了。想必殿下的信中自有答案。
静训拎着食盒,从马车上下来,高高兴兴地进了绣坊前堂。今日备了雪蛤炖燕窝、八宝云鸭、黑米红枣饸烙、羊肉驱寒清汤……都是姑娘爱吃的。
兴冲冲地来了,却猝然得知,青瓷姑娘今日被太子府的马车接走了。
原来,今日大清早,永晟绣坊门前便来了一辆马车。细瞧那徽标,竟是太子府上的。
打马车上下来一个白面太监,进了店堂对着闫光一揖,道:“皇上生辰在即,今日太子特命咱家前来,请青瓷姑娘过府一趟,帮着参谋寿礼的绣样。”
闫光心头一凛。
宁公公是太子的贴身内侍,由他亲自来请一位绣娘,这待遇已是绝无仅有。
闫光面上是堆了笑,拜了又拜,道:“公公前来相邀,小店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只是不知此事,是否知会过青瓷?”
宁公公抱着拂尘,瞭了闫光一眼。心道这永晟虽是名声在外,这前堂掌柜却是榆木抠搂的货,他人都站这儿了,还敢不去通传?
好歹把云嫣请了出来。
云嫣却是一脸迷茫,向宁泉行了大礼,道:“多谢宁公公。民女不知自己的绣活儿得了太子垂爱,受宠若惊,实在惶恐……”
宁公公觑着她。
听她这意思,便是不愿意前去了?然则天家请人,恐怕由不得她。
宁公公脸上马上换了春风化雨的微笑,垂手对云嫣道:“奴才听闻姑娘曾答应过太子,便冒昧领命前来,实在是失敬……请容奴才回去禀了太子殿下,殿下当会亲自来请姑娘的。”
这种话,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应?她是有多大脸,竟敢让当朝太子大驾亲临来请她?
不过宁泉这么一说,云嫣突然想起来了。那次在靖王府南侧的官道上偶遇太子,太子确是提过要为皇上准备寿礼的事。
而她当时,也确实答应了。
云嫣骑虎难下,好歹稳了稳心神,平静道:“青瓷不敢。烦请宁公公稍候,云嫣换身衣裳便随您前去。”
闫光忧心忡忡,一双眼睛紧盯着云嫣,知她不愿,却毫无办法。
待云嫣上了太子府的马车,闫光抖了胆子,突然上前,躬身向宁公公一揖,道:“今日让公公受累,实是小店礼数不周!青瓷姑娘今儿个办完差事,小的便去太子府门口接姑娘回铺子,不敢再劳动公公差人相送……”
言下之意,今日之内,有去有回。
宁公公斜睨了闫光一眼,笑得阴恻恻的。
太子府要人,敢问京城哪家见了太子的车马,还不吓得屁滚尿流?也就这永晟绣坊,还敢讨价还价、设言托意、推三阻四……八成是被靖王赵简那厮给惯坏了。
宁公公抱了拂尘笑着点了点头,口中应“是”,又说“闫掌柜真是个妥当人,有功夫各处照管着才好”。
闫光一径陪着笑脸,却不知其意何指。
宁公公却不再言语,见云嫣已经上了马车,便登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