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嶙峋的伤痕乍现眼前。
云嫣惊叫一声,慌忙捂住眼睛。
见到自己肩上的咬痕,靖王简直要笑了——就这点啃骨头的力气么——还得再给她吃些好的,给他咬流血才好。
云嫣左眼慢慢睁开了一条缝,从指缝里窥视着外头,瞧见靖王将衣襟拢好了,便放下捂眼睛的小手,就地耍无赖道:“你若不放我下车,我便一直咬你!走一路咬一路!”
真的好怕人呢!靖王置之一笑。
“……再不,我便跳下车去!”
“你敢!”
咬他也就罢了,她还胆敢跳车?
靖王伸手拽了云嫣的胳膊,轻轻一扯,下一秒云嫣便一头撞进他怀里。
靖王长眸微眯……想跳车?打算跑?也不看能不能跑得掉……
云嫣被迫冲进靖王怀里,撞了个头发昏眼发花,可她哪里肯服气,挣扎扑腾,撕咬啃打。
靖王任由她闹,却渐渐将双臂收紧,把人抱了个结结实实。最后,他双臂交叠反扣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肩,云嫣动弹不得。
靖王常年习武,肌肉硬似钢条,臂膀牢如铁钳,云嫣就似困兽犹斗,挣扎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只能偃旗息鼓,在他怀里安静了下来。
终是萎头蔫脑,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靖王渐渐松开手臂,圈了云嫣在怀里。他俊目半阖,眼帘低垂,看着怀中的人儿。马车已经换成夏日的竹帘,分外清凉,外头天光透过马车帘子投进来,她的肌肤似乎抹了一层蜜,看上去分外可口。
“你告诉本王,西边有什么?”他低沉的嗓音响起,似情人的呢喃。
云嫣的身子忽地一僵。
“为何一定要往西去?”靖王表情不辨喜怒,语气却万分笃定,“你的目的地,不是大同府。”
云嫣扭头,睁着水眸,带着一丝惊恐,看着靖王。
眼下光景,她如何能说,她西去是为了寻哥哥?她如何能说,她不是绣娘赵青瓷,而是锦乡侯府嫡长女姜云嫣?靖王已有御赐的佳缘,而她是逃婚出府的女子,如今却又被太子府盯上,这一切,她如何能与靖王细说?
一转眼,云嫣已经离了锦乡侯府将近三年。
此刻的锦乡侯府里,并不安生。
暑热渐显,京中尤盛。入夜时分,依旧蝉噪不已,惹人心烦。锦乡侯府世子姜云林由贴身小厮长亭跟着,刚刚回府,便听见他二姐住的东厢房里“哗啦”一声脆响。
不必分说,听也知道,姜云萍又在屋里砸东西。她最近气性大得很……
姜云林拿牙签剔着牙,懒怠理她,径自回自己的院儿里去了。
姜云萍的贴身丫鬟绿潭在屋里边躲边劝,可惜主子不吝贵贱,一律往地上砸。抹红莲花瓷瓶碎在地上,姜云萍尤不解气,恼恨不休。
今日去忠毅伯家作客,姜云萍这才听说,皇上为靖王和柳弦音赐了婚姻。
姜云萍一开始不信。娘说过,皇后娘娘看上了柳弦音,是留了给太子抬侧妃的。皇后娘娘瞅准的事,没有办不成的。
可是,转耳却听见宁国公府的二小姐花亭君说:“靖王府现下为了迎娶柳弦音,府上正大兴土木呢。”姜云萍的另一个贴身丫寰碧珠恍然大悟,插嘴道:“奴婢知道了,怪道城府大街有人来回运石料,堵了马车呢!”
柳弦音被赐给靖王的消息证实,姜云萍登时气得面色通红。
靖王怎么会突然要娶柳弦音?
娘不是说,靖王殿下的侍卫,偷偷来探看过她吗?若不是靖王对她有意,怎会派他的侍卫来看她哪?!
娘难道是胡咧咧骗她的?!
姜云萍气得揪下蚊帐上一只鎏银熏香绣球,摔在地上:“那姓柳的假惺惺,有什么好!下贱胚子!倒教她占了先机!”
姜云萍摔得狠,熏香绣球骨碌碌滚到门边,正好落在推门而入的三妹姜云锦脚边。
姜云锦进门,俯身将熏香绣球拾了起来,道:“二姐,这可是娘上回进宫皇后娘娘赏的……”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姜云萍气急败坏,“姜家前房那个短命丫头已经死了,我才是大姐、大姐!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姜云锦有点委屈,道:“姐,我知道姓柳的嫁了靖王,你不痛快,可别拿爹爹的瓷器撒气呀!你倒是说说,这祖传下来的汝窑,摔得还剩几件了?”
不说还好,一说姜云萍又抓起一件青白釉铺首注子,摔了个粉碎。
瓷器摔裂的一声脆响,在这屋子里回荡,伴着姜云萍的骂声:
“亏你还是我妹妹,眼皮子这样浅!”姜云萍骂道,“等你我嫁了天家之子,宫里的赏赐有你用的!”
对,天家之子!
姜云萍突然被自己点醒了。
靖王娶了,值什么?这天家之子,不是还有五皇子和六皇子尚未婚配么?六皇子上回宫宴时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