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红,“扑通”跪在地上,道:“姑姑……不!大小姐,小的、小的找得您好苦啊!”
说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喜云好歹是跟着自己一路来此边隅的同甘共苦的小兄弟,一路上懂事又听话,帮了她许多。云嫣心疼这孩子,问他:“是不是留给你的银子用完了,吃了不少苦?”
赵喜云哭道:“小的不打紧!只是没有钱买马儿的草料,马儿就、就……饿死了……”
静训闻言,心中一颤,一个眼刀便朝赵喜云飞了过去。
赵喜云见状立刻收了声,方才想起静训叮嘱过的话来。静训叮嘱他见了小姐,要拣好事儿回禀,不要说败着事让小姐伤心。他不敢再哭了,却是控制不住地抽噎着。
云嫣听到自己的车马都折了,难免心里一痛。然而她只难过了片刻,便抬眼问静训:“是你找到他的?”
静训躬身禀道:“回小姐的话,是殿下将赵喜云拎回来的。”
赵喜云闻言,用力点头。却又立马想起一事,禀道:“殿下让小的传话:请小姐在沐德堂安心休养。若再要找什么人,直管吩咐、吩咐静训姐姐。”
云嫣听了,不禁扶额。
靖王将她圈禁,不让她走,竟还将她的小厮也买通了。
她想问靖王:既生她的气,不愿再理会她寻哥哥的事,为何又不放她出去,让她自觅活路?
云嫣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却是没有作声,只吩咐绿意将她的燕窝粥端过来。
静训和绿意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去,嘴角却都浮起了笑意。
……
西隅的夏日里短,过了七月底,天气便渐渐凉爽起来。
云嫣端端正正的坐在后院石榴树下的石凳上,正照着一本《金刚经》,聚精会神地抄着。她抄佛经为哥哥祈福,也聊以打发被靖王幽禁的时日。
云嫣的小模样极其认真,簪花小楷写得工整漂亮。
就见静训端了青钱柳茶放到云嫣手边,恭敬道:“小姐又得改口了……原本是因为名字犯了小姐的名讳,殿下才将她的名儿由‘青笺’改为了‘云笺’。现下才知小姐真正名讳,她那名儿才是真正该改了!还请小姐为她赐个名字……”
云嫣看了一眼边上垂手站着的小丫寰,对她道:“不必费周张。你原叫‘青笺’,就改回来,还叫‘青笺’罢。”
青笺应了声“是”,跪地扣首,谢过了云嫣。
云嫣看也没再看她,只淡淡地道了句:“起来吧!”
静训见云嫣虽不热络,但却安心在这沐德堂住了下来,再不是前些时日那般万念俱灰的模样,心气也平和了许多。
静训心下稍稍宽慰。
因赵喜云是个小厮,不适合在云嫣身边伺候,便被安排到前院的随侍处跑腿打杂去了。云嫣住的后院里除过几个贴身伺候的大丫寰,又添了小丫寰香橼、香榧和两个灶上的婆子。
待用过晚饭,绿意嘱咐小厨房将云嫣睡前要喝的羊□□热了,便端进了屋。
绿意支开了廊下听差的小丫寰,进到屋里。她回身环顾,见四下无人,便赶紧关上了门扇。
云嫣抬眼,见绿意只身匆匆走进来,便问:“怎样?”
绿意压低了声音,回禀道:“那杨懋口风紧,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我借着去前院的功夫问了门房,才知道马骁每天跟着王爷出门去,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云嫣眉头微蹙。思忖片刻又问:“衣裳找来了么?”
绿意迟疑,有些担心,问:“小姐……果真打算要去么?”
云嫣点点头,决心已定——她在吕府做过粗使丫寰,很有一把力气。
绿意叹了口气,知道自家小姐一旦心意已定,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真真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而且不撞南墙不回头。绿意只好起身,去箱笼底下取出一个压着的布包来。
云嫣抖开布包一看,里面是一件半旧不新的烟灰色粗布衣裳。云嫣往身上套了,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