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李世民到底躲在那门后有多久,又听了有多久,只是在听到那般诛心之言,父子相疑,兄弟相残的画面似是接连在他的面前上演,这让李世民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但见他只是一把推开了那扇门,就是将长孙无垢紧紧的揽在怀里,不断在她轻声呢喃着,“观音婢,不会的,不会的,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的,我喜欢青雀,可我也爱乾儿,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是你我亲生的孩子,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做父亲的时候,还在在外征战,你写信给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我终于做父亲了,还是你和我的孩子,我真的很开心,我恨不得飞到你身边,可等我回来的时候,乾儿都开始牙牙学语了……我还没开始学着做一个父亲,他就长大了,后来青雀来了,那小子胖乎乎的,每次回来他不都不会和我生疏,总会甜甜的唤我阿耶,可他与乾儿是不同的,乾儿是我的长子,我以后的一切都是他的……”
李世民的慌忙解释,长孙无垢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殿下与太子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吧?父亲从来都是孩子的榜样,更何况一个偏宠的父亲,殿下难道自己不曾感受过?”
“那不一样……”李世民似是有些没有底气而道,“殿下觉得有何不一样?是殿下对孩子们的期待不一样,还是说你的偏心不一样?我若记得不错,昔年父皇为唐国公时,殿下与太子的关系也曾好到穿一条裤子吧,但凡殿下惹了祸,都是太子与你善后吧,那个时候殿下总说自己有一个好哥哥,可如今呢?再好的兄弟情义也抵不住那至尊之位的诱惑吧,昔年不过一个唐国公世子谁又在乎呢,可这天下大抵是不一样的吧……”长孙无垢锥心的一问,无疑是最击人心的,是啊,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般的好兄弟啊,只不过最后还是变了而已。
“那不过是个梦,你又何必当真?”李世民眼瞅着说不过又不愿承认,只能将一切归咎于梦,可恰是如此,反而是引得长孙无垢一笑,“殿下又凭何觉得这种事情不会上演?父亲有这般的雄心壮志,焉能说孩子就没有?”
对于长孙无垢这无端指责自己有“谋逆之心”,纵然她没有明言,可李世民亦是听了出来,对于自己内心的隐晦部分被人这般揭破,李世民不可能不恼的,只是那刚举起的手,就是被长孙无忌一把推了开来,将自己妹子护在身后,“君子动手不动口,就算您是秦王,也不能打我妹子……”那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方才的结局,还是因为李世民的这般态度。
只是李世民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大舅子当下和自己不亲了,“辅机……”
“臣姓长孙,名无忌……”长孙无忌傲娇的转过了头看向了自己的妹子,那满眼写着担忧,“没事吧,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嫁,不要嫁,你非要嫁,这会子好了吧,什么劳什子滔天富贵,不要了,不要了,都不要了,阿兄带你回家,我们回自己的家去好吗,观音婢你不要吓我,好吗,阿兄求求你了……”长孙无忌那责备的语气在看到长孙无垢缓缓落下的泪之时不由又是悔恨万分,他走到今日这地步,甚至于不惜堵上这身家性命,想要的不过就是重复荣光,可大抵那最开始的初心,只是不想自己的家人再受那般委屈罢了,可大抵他的妹子还是受了委屈,那般落寞无助的长孙无垢让长孙无忌一瞬间就好似回到了昔年被同父异母的兄长赶出长孙家的境况,这不得不让长孙无忌深感害怕与恐惧,加之方才长孙无垢的所言,更是让他心惊不已,这天家断然是没有半点真情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妹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做这般可怕的梦,可这般噩梦足以令他警醒,何为今日的富贵,难保不是之后的祸害啊。
显然万万没有想到方才还向着自己的大舅子这一下子就是倒戈了,这让李世民急的更是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弱弱的道,“辅机,那只是一个梦,不会发生的,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们怎么能不相信我呢……”眼瞅着长孙无忌将长孙无垢挡在自己身后,那一副护犊子的样子,生生的在他与长孙无垢之间划出了一条楚河汉界,却见长孙无忌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瞪着他,“我妹子说什么我都信,老子才不管他什么梦不梦的,你告诉我你刚想干嘛,还想动手打人是不是,你这若不是心里有鬼,你慌个什么劲……”
长孙无忌瞬间化身战斗士一般不依不饶的朝着李世民不断责难,那架势颇有种让李世民梦回当年的错觉,想当初他与长孙无忌交好,第一次见到长孙无垢就是认定了这人就是自己要娶的人,结果那个时候长孙无忌亦是有如今日这般神情,丝毫不在乎所谓的君子气息,反而是张口就是气急败坏的样子,当然不同的是,那时候长孙无垢会护着他,可今日里长孙无垢那眼神中明显带着的疏离,让李世民的心就好似堵住了一般,那明明就是一个梦,可偏偏说的人当了真,听的人也当了真,唯独自己这个当事人有嘴说不清,但见李世民又往前凑了几步,“你干什么,光天化日还想打人不成……”
这般幼稚的举动可是让李世民分外无语,只能是泄气了一般将自己的手又放了下来,“观音婢的嘴角有东西,我想帮她拿下来……”李世民说得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