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
但她从没设想过,宋卿禾真正的意思是,或许在她嫁人前,他就已经死了。
他只说他不会在她嫁人前娶妻,但他从没说过,会亲自送她出嫁。
她感觉心口绞着疼,等反应过来,看见宋卿禾像她方才一样怔在原地,他疾步过来,扯住了她的衣袖,上面是她生生咯出的血。
“宋卿禾……你仗着爹娘不在欺负我,我恨死你了。”
她一病数月,脸色白的骇人,宋卿禾只偶尔过来看她,他比从前更忙碌,每天不是在朝廷就是在书房。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宋卿禾都很忙碌。
他从前有空的时候会带着她读书写字,还给她掏过鸟蛋。
同龄的世家小姐们被逼着学女红学礼仪的时候,她和宋卿禾一起去郊外钓鱼玩泥巴。
但他后来越来越忙碌。
她十四岁那年,二皇子箫麟已登基两年,年前册立了皇后,越国派使臣来贺,按过往礼节,年后陛下也会派使臣回礼。
那天她坐在廊下发呆,蓦的听见宋卿禾很大声的和人谈论越国风华,她躲在柱子后面,好半晌看见宋卿禾朝她招手。
“想不想去。”他问。
“麻烦吗?”
“不麻烦。”
“可我都没有出过远门。”她拎了下浅粉色的裙摆,“而且越国应该不穿这种式样的衣服吧,会有人笑话我是土包子。”
宋卿禾也在看她的裙摆,摸了摸下巴,好像在试图理解她的苦恼,过了片刻,叹了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
“宋卿禾,我昨天在你书房看见一套红色的衣裙,你穿不成的,送给我吧。”
那套衣服是新制的,她比划后很合身,简直像是按着她的身量做好的。
宋卿禾仿佛很惊讶:“你进我书房做什么?”
她顿时心虚,事实上她几乎每天都会往宋卿禾的书房里转一转,看是不是又添置了什么好东西。
宋卿禾转头就朝身边的官员打趣她:“卢大人的侄子最近查盐铁案,看来一定是她在通风报信,卢大人该抓她去衙门审审才是。”
卢大人拱手道:“伯陵君玩笑,令妹年少懵懂,倒也不失可爱。”
那位须发花白的卢大人就是陛下这次回礼派出去的使臣,卢大人走后,她问宋卿禾:“我跟使臣一起去越国吗?”
宋卿禾摇了摇头:“那怎么行,你从来没出过远门,当然是我带你去。”
“可你每天都在忙。”
“会有人来替我。”宋卿禾故意把声音放低,“这事只有你知道,不许说出去。”
“卢大人不是也知道吗?”
“他口风严谨。”
宋卿禾话里话外好像在说她的口风不严谨。
她立时竖起三根手指起誓:“我发誓。我不说。”
他们在越国金都待了半个月,每天游山玩水,半个月后越国皇室在金都骊水阁设宴款待使臣,宋卿禾带着她佯装成越国客商,混在一群越国人里。
宋卿禾精通越国文字,风土典故信手拈来,一口越国话说的非常地道,简直比越国人还要越国人,她和宋卿禾一起向卢大人敬酒,卢大人的酒杯明显颤了一下,但下一刻非常自然的饮尽杯中物,装的好像头一回见。
她头一回喝酒也是在骊水阁,宋卿禾不让她喝太多,一小杯下肚,她就开始头晕脑胀。
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了箫宴。
她已经有两年没见过箫宴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国丧时,箫宴和箫娉为他们的父皇母后送灵。
她问宋卿禾:“我以后还会见到箫娉吗?”
宋卿禾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还想见她吗?”
箫娉就在越国,她如果想见,来越国的第一天就会去找箫娉,但今天是在越国的最后一天,她像是才想起来箫娉嫁到了越国。
“宋卿禾,箫娉过的好吗?”
“我不知道。”
“明天就要走了,我想悄悄看她一眼。”她真的醉了,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我刚刚听见箫娉的声音了,真的,她就在楼上。”
她感觉到宋卿禾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好半晌他才开口:“去吧。”
她踉跄起身,一路跌撞着上楼去。
没有人跟着她,她回头看了一眼,宋卿禾坐在原位顾自斟酒,四周喧嚷吵闹,好像她第一次进宫那年,满屋子的宫妃欢笑不绝,热闹的吵耳朵。
她在二楼兜兜转转没有看见箫娉,她听见的声音像是错觉,箫娉不在这里。
箫宴也不在这里。
她失望万分的从楼上下来,宋卿禾还在原位喝酒,他一直喝酒,好像怎么都不会醉。
从骊水阁回住宿的地方,他又说了那个关于生死的话题,他说的不是很认真,她又醉着酒,所以听的也不是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