摹的一清二楚,他到底看够了,将叶子抵在石桌上,像是担心会被风吹走,还拿茶盏压住。
“其实我更感兴趣你究竟是谁……”虞澈淡淡道,“我猜裴伊人不是你真正的名字,裴思远或许是被策反的魏国人,但你不是。”
虞澈此时方望向伊人,面上笑意不增不减,淡的仿佛看不见。
他的容色冷冷清清,所以衬的那个笑,好像一个礼节,没什么含义,也没什么温情在里面,说话声亦是逐渐泛冷:“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不值得我问,猜也猜得出,只是我有一惑,即使看完关于你的卷宗,仍是不解,很希望裴姑娘解答一二。”
“到底是怎样一份谍报,不能写于书信,不能口述,即使是和你朝夕相处两年之久的时草也不值得你托付。”他抬手捋了捋衣袖,“要么你自己带回去,要么与身同死,杜绝任何流传出去的可能,裴姑娘,你到底探到了什么?”
“霍侯去宫里请旨那天,即使陛下不悦,他也执意将你幽禁于长兴侯府。”虞澈缓缓道,“裴姑娘,你看,只要你说出谍报内容,会有人保你性命无虞。”
裴伊人神色微动,缓缓把头抬了起来。
“无以为凭。”她站起身,朝虞澈行礼,“沛国昌陵君,求见魏国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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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前世她只跟一个人说过那份谍报的内容,结果却使自己成为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魏国太后寿诞当日,她蜷缩在阴冷潮湿的刑部死牢,等了很久,才等到霍明宣。
那也是前世她最后见到的人。
她先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望见霍明宣怔在牢房门外。
今天是太后寿辰,不时能听见窗外响彻天际的爆竹烟花。
她不晓得李策如何说服霍明宣来这个污糟地,但他还是过来了。
霍明宣俯身进了牢房,先时很疑惑的问:“你是谁?”
她极力仰着头,额角一直有冷汗滑落。
说话声在不时响起的烟火声里险些被淹没,“裴伊人,霍邈…的义女。”
霍明宣的目光明显诧异了瞬。
但她没有管那么多。
她抓住霍明宣的衣袖,乌黑的血迹沾染了他的袍带,“……我想在死前告诉你一个秘密。”
霍明宣怔怔看着她,目光隐约不忍,而后轻声道:“你说。”
“一年前重阳节,霍邈重病时曾说过一句话。”她的手死死攥着霍明宣的衣带,语气逐渐阴冷,“他说,对不起秦皑,对不起你们。”
霍邈险些死在那天,他病重昏沉之际,不晓得把她当成了谁。
那时他也像这样,紧紧攥住伊人的衣袖。
“我对不起秦皑,我对不起你们。”
现在的霍明宣露出了和当年伊人一样的表情。
既惊愕又无措。
一念之差,她死前的话,成为日后催迫霍明宣赴死的喉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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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殿外,裴伊人候在门外听宣。
约莫过了一刻钟,内监过来引路,推开殿门后便立在一侧。
她走进大殿,目光向上,便看见了《魏史》中不惜笔墨写了无数遍的魏武帝李灏。
李灏虽然两鬓斑白,但不像《魏史》中所说垂垂老矣的模样,反而很有精气神。
她躬身见礼:“宋卿晗拜见魏国陛下。”
李灏目光冷峻,“你要同朕说什么?”
“陛下派虞大人审问卿晗,但卿晗觉得与其将谍报内容告知虞大人,不如直接禀告给陛下。”她当即跪下,面容沉静,内心也跟着平静下来,“此事与上阳霍氏有关,也与霍明宣身世有关。”
李灏抬了抬手,“都退下。”
明正殿内悄无人声,李灏从龙椅上起身,缓缓走了下来,他站定在伊人面前,佝偻着腰,“你都知道些什么?”
“二十二年前,四王之乱雍州兵变,豫王李淳,庆王李澜,赵王李鸿、景王李泌,四人在雍州起兵二十万,直奔平京。彼时陛下尚是梁王,与洛阳王率兵勤王。之后豫王和庆王被凌迟处死,景王李泌被幽禁封地非诏不得出,赵王三个儿子皆被赐死,膝下只剩下一个女儿。”伊人顿了顿,“在这场浩劫中,梁王世子李筹也属谋逆,世子畏罪自尽,世子妃姜宓不知所踪。”
“陛下当时授意霍邈暗中保护李筹的遗腹子,所以无人知晓,姜宓其实被霍邈藏在上阳一处庄子里,而那时,霍邈的妻子秦皑也怀了身孕,那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孩子,秦夫人生产之后每日都会派人去往庄子看望世子妃。”
“世子妃生产在即,官兵却在四处查找乱党下落,秦夫人为保住世子妃和即将出世的孩子,就把姜宓带进了霍府充做婢女,然而世子妃生产那日,官府的人还是来了,秦夫人把人挡在产房外,没多久霍邈赶回家,他进了产房,抱出一具婴孩的尸体。”
“那个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