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家的五公子回京了,回来接受属于他的无上荣勋。
盛雍与赤沙蛮族交战百余年了,从未真正分出过胜负,败退是局势所迫,战捷也更像一时之喘息。
百年以来,两方将领似乎深谙物极必反之道,默契地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种看似牢不可破的你进我退,却在一夕之间被最意想不到的人,用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打破了——
素有纨绔之称的周家五郎,在率军与镇北军副将合围赤沙一支无往不利的骑兵时,竟蠢到走失于绵延诡谲的奇漠山脉间。
五天五夜愣是没传出一丝音讯。
此等“壮举”若记在史书上,是真会让后人笑掉大牙的。
思及此,镇北侯气得后槽牙疼。
三日后,镇北侯收到赤沙王的议和文书,承诺赤沙十年之内不越奇漠山一寸,不动盛雍一兵一卒,并愿以莫干王后独子为质。
莫干王后的弟兄四人,手握赤沙重权,以莫干王后独子为质,可谓捏住了赤沙命门。
乍一看,镇北侯以为是诈和。
直到他瞥见议和文书后随附的信,周熠的字歪七扭八,比他行军打仗还无章法。
镇北侯额角的筋抽了抽,是那孽子的风格,谁都模仿不来。
信上说,周熠和他麾下八百精兵包围了远在赤都的赤沙王帐,挟持了赤沙王和莫干王后。
镇北侯:“……”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
且不提素有“日落尸山”之称的奇漠山脉,山脉后还有赤沙的层层防线,精兵悍马,眼睛莫非都长腚上了?
怎么就让周熠这小子带八百人穿过去了?
八百人啊,怎么就……
镇北侯的眉拧得越来越深,嘴角却不受控地翘了起来。
“八百里加急。”
宣帝同意议和,镇北侯按旨意亲率十万大军压境迎回八百忠卫和赤沙世子,却唯独不见周熠那臭小子。
周彧不耐烦地展开逆子留下的那张字迹张牙舞爪的笺:“父亲大人稍安勿躁,儿子已备好荆条,先回西岭大帐一步。”
带着八百喽啰直捣赤沙王帐,周熠也知此举有多荒唐。更知这其中但凡有一点变数,不仅他和八百将士会被自己的轻率葬送,就连十万镇北大军都会如入瓮之鳖,恐遭埋伏。
可议和很顺利,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但即便如此,以周熠对他亲爹的了解,周彧肯定会以他擅自行动为由,狠狠罚他军棍。
周熠的八百忠卫也知道,这军棍,向来是镇北侯不打不痛快,五公子不挨不自在。
那西岭大帐好比五公子的狗窝,挨打就挨打,大不了躲起来舔舔伤口,过几日他照样是那头最嚣张恣意的恶狼。
不过要是在外族人围观下挨军棍,五公子可受不了。
他知道嫌丢人。
……
西北迎来先辈不敢设想的安定。
周熠受诏回京,获封武定侯,食邑万户。
一时轰动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