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排的事,心下愈发烦躁。
他不着痕迹地望进她的眼眸中:“虞小姐知道那屋中之人是谁?”
“自然,”虞秋烟轻嘲道,“是宋成毓与盛家小姐。”
“虞小姐不生气?”章启眼神微眯。
“生气?”虞秋烟愣在了原地,冷哼着咬了咬牙道,“确实生气!”
在她前世躺在病榻之上,一遍遍地回想,一遍遍地琢磨与宋成毓相处的点滴之时,她怎会不生气?
她想不明白宋成毓是为了什么要如此害她。
可现在亲眼见到宋成毓种种行事,虞秋烟才惊觉自己毫不意外。
宋成毓或许是为了脸面,为了虞衡才不得不讨好她,这些都不重要了,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值得她生气的。
章启拧了眉,问:“你可想过,方才若被他知晓你在屋内,他会如何?”
虞秋烟顿住,沉思了一会,嘲道:“他那样的人,若发现被我看到了,指不定会放火烧了那屋子。”
章启的视线仍落在她身上,似在判断她这话是真心还是玩笑。
“你可知宋成毓今日为何在此?”他追问。
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和盛玉英行苟且之事。
可这话叫她怎么开口?看着章启神色严肃的模样。虞秋烟本能的装傻,摇头回避道:“不知……”
“不知?”章启瞧出了她眼神中的闪烁,语调陡然升高。
“宋成毓背负与虞府的婚约,私下行如此行径,此为不忠;宋将军将其托与太傅时曾言若非年至不惑膝下无子绝不纳妾,背弃父辈约定,此为不孝;
更枉论他在梁府之事不顾礼法,行事不择手段此为不仁;
如今其与盛小姐鬼祟行迹早已败露,受太傅教训而后,仍不知悔改,此为不直;
他与盛小姐自幼相识却哄骗人与己无媒苟合,此为不义……”
他长指一下一下有条不紊的敲着轩窗,就连说出的话都与启言相似。
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光景。
前世,虞秋烟有一阵子躺在病床上食欲不振,那时候是虞秋烟刚刚知晓了宋成毓被流放后下场不大好的消息之时。
那天启言以为她是为宋成毓而伤心难过,便掷地有声地说了一堆宋成毓的坏话,想来也和如今这情形十分相似了。
最后,启言不赞同地端着粥碗厉声道:“你还要为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直之鼠辈绝食吗?”
那时候还是她第一次见启言发脾气,听着听着卧在病榻上便哭了起来,哭完后又拿着粥碗乖乖喝完了粥。
如今,虞秋烟再看章启那冷厉的眉眼,却有些想笑。
她乖巧地坐到了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混不在意地笑起来,道:“是啊,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直之鼠辈,王爷认为当如何处置?”
“自然是……”
他话未说完便怔在了原地,僵直身子问道:“虞小姐此话何意?”
“那王爷此话又是何意?”
章启顿了片刻,背过身,望着窗外。
虞秋烟看着这一桌子酒菜,自然不可能是章启一个人吃的,显然方才这里还有一人,只是现在却不知去了何处。
她望着那被扔进了菜碟中的酒盅,还有那吃了一半的花生米,隐约觉得与今日之事有关。
“王爷为何在此?”虞秋烟问。
竟然还能恰好发现她。
章启站在窗沿的身形未动,敲动的手指停了下来,眼风扫向楼下,忽然抬手。
“本王相信姜大人会秉公处理,”
他又向着窗外作了个手势,“有劳姜大人。”
“姜大人?”虞秋烟作出惊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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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安巷外,姜一跬带着一列侍卫,搜查而来。
侍卫早有准备将整条巷子四周通通围住了。
姜一跬抬脚就踢开了院落的门。
院中一个小丫鬟抖落着身子尖叫:“你们是什么人!小姐!小姐!有人来了!”
那嗓门大得生怕左邻右舍不知道似的。
姜一跬眯着眼瞪了一眼那丫鬟,眼里却透着些赞许。
他身后的侍卫立即走上前,弯刀的长鞘对准了那丫鬟的喉头:“奉命搜查!”
丫鬟当即瑟缩着身子,眼神飘忽。
姜一跬只往屋内望了一眼,到底没进去,退开了些许,站到了广安巷中,斜着眼睛往巷子尽头瞟了一眼。
他斜靠着门,静静地等着侍卫进屋搜查。
丫鬟立即尖着嗓子道:“我们小姐在午休,你们怎么能进去!”
侍卫望着姜一跬,姜一跬摇了摇头,随手指了那丫鬟:“你进去,你们小姐收拾好了将人带出来。”
日头西斜,广安巷前瞧着倒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