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地跃过窗台斩尽杀绝而去。
“你还要逃吗——”
许久之后,越然飞檐截住厉不寐,两个人对峙在一座雕梁画栋的房上。越然说:“据我所知,半月前你与赤金那一败,巩元本想杀了你。不知你是靠着什么法子,保下这条命?又是用什么胆量再次踏上这条路?”
厉不寐笑而不语。
他的笑好似在嘲笑越然,又好似在自嘲。
厉不寐作为这场棋局众多棋子中的一个,总要将自己落定在横竖十九道线,所汇出的三百六十一个点的其中一点上。这是他的使命,是为金明舫最后尽的忠。
厉不寐望向天际,看鸿雁往南方飞去,他说:“小子,你别得意。新朝来了,秦百家与陆坛明可不一样。他说的天下大同,人人为公,我不懂,但我知道江湖要变天了,这份投名状必是我们舫主来投。金明舫的生死客,很快就到。小子,你跑不掉——与那画师一同死去吧,你们到时还能做一对同命鸳鸯。”
废话真多。
越然不可一世的笑,刺伤他的脸庞。
厉不寐提刀踏来,却被越然强有力地挡下。越然望着近在咫尺的厉不寐没有半分波澜,他嘲:“不一样又怎样?”
厉不寐挥出三招两式,越然都一一接下。他在最后一刀刺出前说:“离开长安前,有位老者曾告诉我,纵使王朝飘摇,可江湖仍是那个江湖。不要失去信心,你们的路还有很长……厉不寐,我今日就与你说,金明舫的路到这儿了,而汇林苑的路还有很长。多行不义的是巩元,他欠了那么多恶债,也该还了。”
厉不寐死在太阳下山前。
这时间,斜阳夕照,陈香扇的梦里照进一道金色的光。
赤芍站在房间内听见窗外传来几声哨响,她垂了眸,抬起步子往门外走。临关门前她的眼神留恋于床榻之间,她想不明白,越然为何要默默揽下一切。
将她安放在无风无浪的孤岛中,真的好吗?随着视线阻隔在门外,赤芍悄无声息地离开。
混乱的厮杀被今夜温柔的风抚平,满春楼里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恢复了往来的熙攘,这便是江湖的快意。
越然在收拾好残局后归去,彼时陈香扇还没醒。
他拿着沾水的巾帕擦拭起腕间的血迹,而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靠坐在了陈香扇榻边的脚踏上,越然就这么守着她沉沉睡去。
没人知道过了多久,天光似亮非亮。
越然察觉有人抓起他的掌心,便猛然惊醒。可他抬眸却只望见一双似水的秋眸,他问:“醒了?还难受吗?”
陈香扇抓着他的掌心摇了摇头,她忽然同他说:“下次困了,就上来睡吧。”越然闻之愣而不语,陈香扇见怪不怪地侧过身来,接着说了句:“阿然,我有些饿了……”